陆震英的报名表是通过香江那边拿到的两个名额。替唐七报了名，剩下一张送人了。赵全坤送他的紫砂壶，虽然目的不纯，可他也不能白拿。干脆送个人情过去。
  赵全坤拿到名额，高兴得很，还特意打来电话约陆震英垂钓，两个人精似的老人，电话了寒暄一番倒是相谈甚欢。
  这边唐七压根还不知道老爷子给她报课的事情，她最近压力太大了，一连五个晚自习的奥数集训，唐七都是十一人分数垫底的那个。
  唐七急躁焦虑，晚上又连连熬夜，可是成绩就是提不上来。上火上的，嘴巴上起了一圈水泡，光喝口水都疼。一般上节课测试，下节课讲题，高岭点到唐七的名字时，眼神都是冷的。那种冷到骨子里弯下渗水的冰冷。唐七抿着嘴僵着脸走上前，拿到试卷看了一眼分数，唐七咬着
  牙做了一个深呼吸动作。
  陆今夕纹丝不动的第一，唐七雷打不动的最后一名。
  唐七回到座位上，烦躁的扶着额头。情绪有些崩，连续六天倒数第一，唐七的自信心被击溃的连渣子都不上下。
  陆今夕眼神担忧的看着唐七，伸手想要看一下唐七的试卷，却被唐七一把按住。陆今夕迎上唐七怒意冲冲的眼神，心下一惊。
  唐七反应到自己过激的行为，“对不起，我有些……急躁了！”
  后面的周雪晴，顾世勋，林俊豪还在叽叽咋咋争论一道题的解法，唐七却烦躁的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你没事吧，”陆今夕很担心唐七的状况。唐七勉强的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主动把自己手里的试卷推过去给陆今夕看。“不是没事，而是非常糟糕！我觉得高岭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学生走错教
  室一样。”特别的扎心。
  唐七甚至觉得，她可能已经和其他老师正在商议，怎么把她剔除这个队伍了。高岭一直在强调唐七的解题思路有问题，可唐七上学以来都是这样做数学题，她自己并不能控制这样的思维方式。“如果你以这样的思维方式解题，就像绕了个圈子走到目的地，明明可以一条直线到达。你比别人浪费的时间精力要多，虽然最后被你解答出来，但是考试时间早已经过了。你明白吗？你交了白卷唐七七！”高岭的话，冷血又无
  情。可说的也是实话。“你不懂奥数，从小没被这种思维训练过，唐七你很难跟得上现在的进度。”高岭承认唐七勤奋上进以及认真，但是很明显她和这里坐的人是有差距的。这种差距目前非常
  明显，可能给她时间，她会提上来，但是眼下没时间给她。“所以老师你单独把我叫出来，是想要试图劝退我吗？”唐七心口压着火，看着高岭的眼神也是冰冷而充满敌意的。有差距她自己知道，她也正在试图减少这种差距，可是
  她的努力和付出却被高岭直接踩在地上。唐七觉得愤怒。“唐七你缺乏基础，而A班有基础的人有很多，随便拉出来一个人，可能都要比你现在的情况好一点。目前你这样的水平待在集训班里，对你的影响并不好，你自己也觉得
  吃力不是吗？”高岭实事求是，在她看来唐七连续的倒数第一，让她的心态有些炸。这样的情况继续留在高压的培训班里，情况可能越来越糟糕。“老师我不会退出的，缺乏基础，我就补充基础，A班有基础的人再多，可站在这里的是我，能站在这里，起码说明我是赢过他们的。老师我现在是倒数第一，可我不会永
  远都是。即使要退出队伍，我也绝不会让自己以倒数第一的身份退出。”唐七说完也不看高岭的反应，直接转身走了。
  高岭眼神凌厉，看着唐七的坚决的背影若有所思。
  晚上回到家，说了句肚子不饿，唐七进房间用功去了。
  婆婆看着陆今夕叹了口气，“哎，这怎么连饭都不吃了，回头你给七七端进去，多少吃点。正长身体的时候呢。”
  “嗯！”陆今夕接过碗筷，起身回房间。
  “唐七，”陆今夕喊了一遍，唐七没有反应。
  “唐七，吃点东西吧！”
  “……”
  “唐七七！”陆今夕站在唐七身后。
  唐七烦躁的抓抓头发，“我都说我不吃了，为什么还要拿过来！我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眉头皱着，唐七瞪着眼看着陆今夕，因为被打扰，而烦躁不已。陆今夕站在那一动不动，表情冷冷的注视着唐七。“考最后一名，让你这么难受吗？”唐七眼睛顿时冲火怒意上涌，“陆今夕，你什么意思？考最后一名的不是你，被企图劝退的人也不是你，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唐七的自尊心很重，骨子的高傲让她不屈服任何人。她想比任何人都强，都厉害。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又狠又快，让
  她猝不及防。
  而一向第一名的陆今夕竟然问她：“难受吗？”唐七觉得非常刺耳。唐七从小没有学习过奥数，现在就要被狠狠甩下。唐七极不服气，这种差距她相信自己是能克服的，可高岭却不给她机会，一味的否定她，这让唐七急躁焦灼，她太想短
  时间往前迈一大步，证实给他们看看。
  陆今夕抿着嘴一言不发，然后端着碗又转身出去。唐七看着他厉害，暴躁的把手中的笔都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冲陆今夕发火，她只知道现在她很烦，很烦。
  婆婆看着年年又原模原样的把饭端出来，心里更忧心了。第七次测试，唐七终于不是倒数第一名，可却比拿倒数第一名更难堪。唐七瞪着眼睛看着陆今夕的试卷，咬着牙轻声问他。“陆今夕，你想干什么？为什么只做了一题？”
  唐七觉得自己要气的发疯了，脑子一抽一抽的发疼。陆今夕考倒数第一，绝对是故意的。他几乎交了白卷上去。唐七和陆今夕冷战了，F班先发现情况不对。然后婆婆也发现了，原来唐七和年年公用一个房间做作业，现在唐七吃过饭直接拿着作业回自己房间，在家里也不和年年说话
  。眼神连个交流都没有。看着唐七回房间，婆婆就拉着陆今夕回房间，问他：“和七七闹矛盾了？”年年什么脾气她清楚，七七脾气不好，可也看情况。陆今夕蹙着眉，他也没想到唐七这次会这么
  生气。陆今夕就把自己故意考倒数第一的事情说了，婆婆一听，气的伸手锤了他一下，“傻孩子，七七这么好强的人，用得着你这么帮她？”脑子这么聪明，怎么能想出这么笨拙
  的法子呢。
  “我没想这样帮她，我只是……”他只是想试试唐七说的那种感受，可他用错方法了，他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七七冲你发脾气了？”
  陆今夕摇摇头，神情落寂。“没有，她都不和我说话！”婆婆都活到这岁数还能看不出来，唐七那脾气不惹她看着好好的，惹到她就给捅到炸药包似的，又急又爆。婆婆缓和一下神情，安抚的看着年年非常认真的说到：“年年，
  你要知道牙齿和舌头都会相撞，更何况要一起生活的人呢。七七性子要强，自尊心也强。可再强的人，她也有遇到挫折的时候。”她也会焦急上火，烦躁抓狂……这个时候她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七七这点就好，从不遮着盖着。有情绪发泄出来，比憋在心里强多了。她要是对你发脾气，那她心底肯定是把你当成她亲密的人看待，亲密到她在怎么冲你发火，发脾气。她都知道你不会烦她，恼她。学习上的事情，婆婆不懂，你脑袋聪明学习不费劲，可人人都不是你这
  样的……
  陆今夕愣了愣，实际上唐七不和他说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一心想要帮她，却无从下手。唐七故意和陆今夕冷战的，现在的她需要平心静气的静一静，唐七深深觉得自己陷入死胡同，一心想要学好，压力也就越大。唐七愁苦的时候，就越发想念唐奶，小时候
  她拿不到挣不到的东西，就会上火发脾气，唐奶说话往往扎心又刻薄。
  唐七看不进书，做不了题，坐在椅子上发呆。
  脑袋一片空白的时候，扔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唐七接起，“喂？”
  “没出息的东西！”陆震英一向休息的早，都要睡下的时候老亲家打来电话，他当出什么大事了，就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大半夜打电话吵醒他。
  “……”唐七吸了一口，浑身乏累到没力气说话。“唐七输不起就趁早滚蛋，这世上比你聪明厉害的人大把大把的多的是。同样聪明，一样努力的人，凭什么就是你在前面？”陆震英一顿冷嘲热讽。唐七那头拿着电话，“死
  老头，用不着你教训我，考倒数第一是我目前能力不够，我心里知道。”“嘴上说着知道，心里却是输不起，放不下。眼光就只有针尖那么大，心胸连这点气都装不了。唐七，你要只有这么点度量，你成不了大气候。抖着小聪明在普通人里混着
  也就是你最大的出息了。”陆震英见识过很多人，能力出众的人有很多，平庸无能的人也很多，唐七这样还真算不上什么。“唐七这里是首都，人多到拥挤的地方。你不行，你就要下去给人腾位置，你就得滚蛋。知道盛达每年楼顶跳下去的人有多少吗，都是些输不起，放不下的，还纠结在心还
  不愿意承认现实的人。还有你，怎么没能力没本事，倒是让周遭的人替你着急上火。人活着，首先要自己争脸面，别人贴上去的，你戴的稳吗？”
  唐七扔了电话，熄灯上床睡觉。
  婆婆看着唐七屋里灯灭了，才安心转身回屋去，心里想着陆老头也不是一无是处，唐七自己可能还不知道，她有些时候的脾气和陆老头如出一辙。唐七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梦，陆老头讥讽嘲笑她一晚上。唐七早上就起晚了，有些无精打采的。陆今夕载她的路上，唐七搂紧了陆今夕的腰身。脸颊贴在陆今夕后背上，“对
  不起，我之前发疯了！”就当她发疯吧，唐七肯定不承认自己因为输不起，情绪暴躁，而看谁都不顺眼。
  前方陆今夕嘴角悄悄翘起，“嗯！”了一声。
  “我是发疯了，可你也不能故意交张白卷上去啊，那我自尊心往哪里搁。”唐七死鸭子嘴硬，她就是道歉，也得揪出你的错处来。
  “嗯，我错了！”陆今夕嘴角弧度上扬，非常大方的承认自己错了。
  “我也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唐七在后面戳了戳陆今夕的腰，小声说了句。
  唐七和陆今夕一进来，原本喧哗吵闹的教室，立马鸦雀无声。抬头往黑板上一看，“倒数第一，还有脸待！”几个龙飞凤起，张扬跋扈的大字就就写在黑板上。“唐七听说你没学过奥数？要不要我帮你补补，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学了。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我免费教你怎么样。”说话的是孙一龙的同桌，一向和孙一龙沆瀣一气，上次踩唐七试卷就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