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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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上楼 更新:2021-03-15 21:40 字数:2180
崔望默了默,才道:
“你现下已会自己将头发蒸干了。”
郑菀点头:
“这三年里,我学会了许多事。”
猎兽、剥皮、取血,杀人、杀兽,一切她从前以为自己绝不会去做的事儿,都一一做了,甚至习以为常,当然——
她现在依然不喜欢。
她喜欢的是,坐在酒楼高处,点一壶清酒,品一碟六阶雪域龙,听着风花雪月,杏核不需手剥,绫罗有人呈上——
那些过去的,早便养成习惯的精致奢靡,已经浸在了骨子里,即使在玄苍多年,也未曾改过来。
只是,她如今学会了屈从,与不强求。
风里不知传来谁的叹息。
崔望略略俯身,接过她手中玉梳,抬手便将她绾好的单髻打散,一下下梳顺了,利落地替她绾了个双鱼髻,蝴蝶簪便歪带在髻上。
他退开两步,看了会。
郑菀对着耙镜照了照,惊讶地发觉,崔望这手艺十分不赖,双鱼髻灵动而不死板,很得她心。
“你何时学会的?”
她讶然道。
“看一眼便会,何需学?”
崔望淡淡道。
“一会我要出去探一探,便留阿万这陪你。”
“阿万?”
郑菀一愣,下意识想拒,崔望却已经从储物戒里将木傀儡放出来了。
阿万一见郑菀,喜得一张嘴都拉到了腮边,哒哒哒跑过来:
“郑真人,啊不,可以叫真君了,郑真君,阿万好生想你。”
“郑真君不在,阿万连蛐蛐都觉得不好玩了。”
崔望咳了一声。
阿万朝崔望看了眼,应付应付得朝自家主子打了个招呼:“道君。”
然后,只一个劲地围着郑菀兜圈圈。
郑菀则莫名其妙地看阿万头上长出的一簇头发,还挺多,黑乎乎一大把,可她分明记得:阿万,原来是个秃瓢啊?
“阿万,你怎么长头发了?”
阿万扁了扁嘴,正欲说话,崔望却抬脚走到堵住洞穴的那块大石头前,拂袖将大石头推了:
“我去去便来。”
可人还没走出洞穴,便听阿万在后嚎丧:
“都怪道君!去哪儿不好,偏要去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无聊了,就天天给阿万编辫子,编还编不好,阿万这头发,都换了好几回了!”
“……”
崔望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徒留郑菀在后一阵笑,娇娇地学他:
“看一眼便会,何需学?”
崔望脚步顿了顿,这才回头,声音沉沉:
“菀菀……”
菀菀不理他。
她伸手摸了摸阿万的脑袋:
“阿万辛苦了。”
阿万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算了,道君也不容易。”
崔望现下只有一个念头,他很想将阿万头顶植上去的那搓毛发,撸秃了。
不过他到底什么都没做,继续出门探路了。
第132章 混蛋望
洞穴是崔望匆匆挖就的,一眼看去,逼仄而简陋。
除了一块雪白的毛毯,一个临时挖出的汤池,便空无一物。
郑菀与阿万说了会话,便打发他去一旁玩泥巴,自己盘膝坐了下来。
她这回突破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不过双修两回,便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修为一路蹭蹭蹭看涨,以至于到现在,都没什么实感。
魂识内沉,穴窍已经从知微境初期的一百六十窍,通到了现在的两百三十八窍,体内可供调度的元力也多了不少,甚至那元丹也大上了那么一小圈——
看上去,确实已经到知微境后期。
郑菀正想将魂识撤回去,却听烬婆婆道了声:
“好狗运。”
一个小玉人儿就这么蹲在养魂木上,看着她一脸悻悻。
“……”
“婆婆!”
郑菀有些恼,还有些臊。
前几天还狠狠下了决心,今天就开始自毁城墙,确实是自打嘴巴。
烬婆婆翻了个大白眼给她看:
“别,可别占了便宜还卖乖啊。”
“说起来,你那冤家也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你睡他,不吃亏。”
“瞧瞧,一个堂堂妙法境修士都自动送上门,啧啧,了不起,了不起。”
郑菀脸一下子红了。
“他也有好处的。”
她可是纯阴体质。
“这倒是。你俩也算天生一对,赶巧凑上了,再加上那情蛊……”烬婆婆啧啧两声,“你那冤家应该也快突破了吧?”
“突破?崔望要突破到后期了?”
郑菀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崔望修为超出她两个大境界,她没法感应他的真正修为,却也知道这次双修完,他身上元力厚重了许多,气机也不大稳当。
可再如何,也万万没想到,他又要突破了。
“哪啊,是突破到无相境。”
烬婆婆给了她一记重锤。
“无相境?”
郑菀承认,她酸了,酸得像是生啃了一斤柠檬果。
“是啊。”
烬婆婆懒洋洋的。
“可婆婆不是说,无垢琉璃体在妙法境后便会有瓶颈?”
“所以啊,婆婆我才说你那冤家了不得,他心性直纯,从前还郁结在心,跟你双修一回,居然就不郁结了。不过……那道心,现下怕是不合宜喽。”
修为与道心,在修道界,从来是相辅相成的两样东西,道心纯粹,修为便进益得快,而崔望修为是一骑绝尘,可道心……
谁知,这无情道之人,若是生了情、存了欲,最后会走向何方?
“那他会如何?”
“你那冤家?他啊……”烬婆婆恶劣地笑笑,“走一步,看一步喽。”
被两人议论的崔望此时正站在桃花瘴与迷阴瘴的边界,拿出传音玉符,与李司意通话。
“师兄。”
李司意“哎哟”了一声,听得出他话里的如释重负:
“小师弟,你这都去哪儿了?阵法一破,我们在陌澜镇生生等了你十日,现下令士们都回门了。”
崔望没答,那边却贼兮兮地问:
“是不是与尽欢真君在一块?”
春风一度,不知华年啊。
崔望清了清嗓子:
“师兄,我托你办的事,如何了?”
那边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
“师兄无能。”
崔望沉吟了会,才问:“死了?”
“死了。”
“门内现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