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澄燃出现时，三名侦查党便开始了讨论。
  最终一通合计，推理出偷拍事件的真相。
  沈瑭心的相机是从苏安哲手上借来的。
  而早上，这个相机显然是在苏安哲手上。
  从照片里的身高分析，那只“大狗”是苏安哲，那么——是谁来给苏安哲拍照的呢？
  从拍摄的高度、角度、构图分析，拍摄的都是同一个人，且具有专业技能，还是个跟声升差不多高的女生。
  而从拍照的背景能看出，这人对华大非常熟悉，极可能是华大学生。
  苏安哲相关的人，会将图片传给糖心娱乐的利益相关人，华大女学生，身高165左右……
  当苏澄燃出现，并叫了苏安哲一声“哥哥”时，这场迷雾便烟消云散。
  而对于为何他们一直没发现这个有几面之缘的大一师妹在偷拍，他们也推理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要说操场上有谁的拍照最不引人注目？
  那答案很明晰了——志愿者。
  在嘉年华里，志愿者的服装和学生会是一样的，都是绿色的马甲。
  恐怕是……苏澄燃早上穿着志愿服，加上没有化妆，于是投在乌央乌央的人群里，就是一枚小透明。
  即便她凑近了抓拍，他们也只以为是学生会的人，根本不会在意这号人物。
  绝了，糖心娱乐是在他们面前上演了一出大戏！
  -
  沈瑭心此时走来，就要拿回他的相机。
  万俟祁也不多说其他，把相机还了回去，表情淡淡的。
  沈瑭心余光瞥到白宇天和声升那防备的眼神，又联想到苏澄燃的出现，心下了然。
  微笑着解释，“澄燃偶尔会来帮忙拍摄和处理后期，也算是糖心娱乐的人。恰好这次跟华大合作，我们用自己的人拍一点照片拿来宣传，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肖像权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虽然眼前的几人在社会上还是白纸一张，圈子没沾边的纯素人。但真要追究起来，他们擅自将别人照片商用，也会不合法规的。
  于是，沈瑭心便先行一步，将话语打开。
  瞧瞧，我都这么说了，你们说介意是不是显得很不合适？
  万俟祁却没有接茬，反而语气凉薄，意味不明道，“沈师兄果然厉害。赶鸭子上架，先斩后奏，手段玩得炉火纯青。”
  沈瑭心怔了片刻，旋即将话不软不硬地捅了回去。
  “师弟谬赞了。做生意的不雷厉风行一些，怎么能侥幸存留。”语气谦虚，实际上字句里皆是锋芒。
  “再说了，合同里的条款你们也看过，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写得清晰明白。”
  姜阳代表嘉年华活动接受糖心娱乐的赞助，自然是有相应条件的，一条条呈现在合同中。
  学生会这方有义务提供糖心娱乐的场地范围内搭建摊位和舞台；开展小规模的宣传横幅和装饰；游戏活动将会冠上赞助商的名……
  然而，密密麻麻的条件中还夹着一条很隐晦的，也正是这条，让三人并没有拒绝沈瑭心中午提出的出演请求。
  合同中，糖心娱乐为甲方，姜阳所代表的学生会为乙方。
  [第二十三条，所有参与乙方线下活动并使用甲方提供资源的第三方，视为与甲方间接达成合作。第三方应签署相应协定，义务配合甲方录制宣传片，协定由甲方拟定。]
  简单来说，社团或社会组织想要入驻这次嘉年华，并且得到摊位、桌椅等资源，必须先签订一份由糖心娱乐制定的协定，同意活动当天可能有专员对他们进行拍摄或采访。
  单看这条件，是极其合理的。
  赞助商提供赞助当然不是为了做慈善，而是为了线下地推，把他们的名声扬出去。拍个宣传片，再运营一波，提高这场赞助的推广力，这实属正常。
  但是……
  万俟祁面色平静，“合同上的条例当然明白。但有人利用规则来算计我们，这倒是让我糊涂了。”
  “哦？什么算计？”
  “预判我们会参加这场活动，单方面和姜阳签约，通过协定方式把整个团队抓在手里。”
  “师弟想多了，这些都是巧合。”沈瑭心笑容潋滟，抚了抚右眼角下的泪痣，得意还说不上，但是愉悦是肯定有的。
  “时间点卡得确实精巧。”要坑的不是自己，万俟祁确实很佩服。
  “摄影师凭着志愿者的身份从清晨便开始隐藏跟拍；中午等到姜阳离开，你才现身跟我们谈及拍摄短片；利用我们和姜阳之间的信息差，将我们拉入局，往后就自然而然促成。如此看来，一切往对贵公司有利的方向推进。”
  “要说这里面没有算计的成分，我难以相信。”
  “话可不能乱说，凡事都要讲证据。如果师弟是在乎自己的肖像权，那我现在便让营销号把视频撤下来。”沈瑭心面色从容，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果看在别人眼里，那是十足的好人。
  签署的协定，白纸黑字标明了你们有义务配合我，但你们却空口无凭地认为我图谋不轨？
  好吧，看在你们年轻，不跟你们计较。
  既然你们在意你们的肖像权，那么我出于人道主义，也只能尊重你们天真的想法。
  沈瑭心面上就是这么一副无奈的模样，就像是在让着不懂事的孩子。
  万俟祁没再做声，只是静静地看对方表演。
  “这件事就这样吧，我会把视频照片都撤下来的，但我希望之后我们的合作能不要被这些小误会影响。”
  沈瑭心言语间特别真诚，就像是自己卖了对方一个天大的面子。
  “噗。”
  后头看戏的白宇天没忍住，笑了。
  搅乱了微妙的气氛。
  此时，万俟祁也不缄默，微微压住唇角的笑意，“沈总，如果说我们并没有签订糖心提供给第三方的协定呢？我们要回自己的照片，并要求让你们公开致歉，这都是合理合法的。”
  不可能。
  这四个人还在嘉年华摆个那么大摊位呢，怎么可能？
  总不可能是姜阳开了个后门把他们这群漏网之鱼放过去了吧？
  恰巧，姜阳同学看这边聊天正酣，过来便听到这话，抓了抓后脑勺，好尴尬哦。
  沈瑭心一偏头，就看到了姜阳笑得一脸憨直……
  “沈师兄，那个，这个……我们的摊位确实没有记录在案，因为错过了登记时间，所以挂的是校方的名。你应该不介意吧？！”
  这真不是姜阳故意的，纯属是日理万机的姜会长把他们自家摊位的登记给忘，记，了！
  而他们的摊位能争取到全场c位，还能扩展申请到多一块场地接洽更多的学生，都是因为他们摊位的名字挂的是学生会官方场地。
  沈瑭心那扬着的嘴角，慢慢地，慢慢地，下来了……
  他感觉，他好像给坑了。
  丝血反杀。
  天秀。
  侵犯个人肖像权，一下还三个，这该给罚多少钱来着……他现在急切想要找公司法务清算一下。
  如果对方真的要他们公开致歉，这对目前元气大伤的糖心来说着，简直火上浇油……
  嘶。
  沈瑭心深呼吸了好几下，一时间意识到这步棋下得有多糟糕。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姜阳看着沈瑭心的面如菜色，很担忧金主爸爸的身体问题。
  还用力地摇了摇沈瑭心，就怕他岔气岔过去。
  “……”沈瑭心憋不住了，怒而甩开姜阳的手。
  别跟我装什么铁憨憨，你个城府极深的心机boy。
  沈瑭心内心涌出千万种想法，得亏见过大风大浪，当下便有了定见。
  眼下难啃的就只有一个人，万俟祁。只要把他搞定，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
  如此想着，沈瑭心将眼神转移到了云声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