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作者:君子澜      更新:2021-03-18 16:35      字数:4197
  左少渊眼底夹杂着担忧,江凌苑微微舒了口气,拉着他的手稍微安抚了一下,轻声道:
  “这段时间的慢调还是有效的,暂时没有太大的问题,别担心了,等爷爷醒来。”
  说是暂时没有大问题,但她自己都有些小小的忐忑,毕竟以左老爷子天然乐观的个性,照理说是不会有类似‘急火攻心’这种状况出现的。
  她只好等老爷子醒来再做打算,也相对来说比较妥当。
  “好。”见她勾着唇角低声的安慰,左少渊紧绷的心绪略微舒缓了下来,顺势牵着江凌苑的手转身上楼。
  田峰在一旁轻咳一声,提升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他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左少渊总是要拉着他一个外科医生来看这种病,明明江凌苑就已经是个中高手了,偏偏每次还要被拉着强行当个电灯泡。
  “找你,是想谈谈江遇秦体内的病毒。”耳边,传来左少渊不咸不淡的语调,似乎看出了他满脸疑惑从何而来。
  “啊?”田峰连忙正了正神色,闻言总算是不那么别扭了,“还别说,这两天确实有些小小的发现。”
  “上楼吧。”
  提及江遇秦体内的病毒,江凌苑也顿时收回了放在左老爷子身上的心神,闻言朝田峰道:
  “什么发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你父亲去世的时间逐渐变长了,我们每一次提取出来的病毒基因浓度都不太一样。”
  最开始江遇秦体内的病毒差不多是完好的,但后来每隔一次提取出来的浓度都会变淡,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稀释了一般,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越来越淡?”
  “嗯,我可以肯定你父亲的尸身我们是保存得非常完好的,绝对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正常人的尸体用同样的方式保存,肯定不会出现任何异常。
  但到了江遇秦这里似乎不同,虽然他的尸身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可体内不禁是所含的那份病毒、还是其他各项组织都在进行微末的变化。
  “是不是意味着,时间越长提取出来的病毒就越会失去原本的纯度,甚至,到最后完全无法继续研究下去呢?”病毒被稀释掉了,时间越长自然就越没有办法正常研究。
  “我觉得会,不过最开始的那一份病毒样本我已经保存下来了,而且找到了跟这个相关的一些资料,是从欧洲那边了解来的。”
  ☆、第219章 我很抱歉
  “我父亲的遗体还好吗?”江凌苑神色微黯,问及此话略有些愧疚。
  江遇秦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将遗体火化,他想要魂归入土、想要与江娆同葬永远在一块。
  然而,那具尸身却被她留了下来,至今让人放在冰冷的实验室里,用作一个实验体一般进行深入的研究。
  华夏人向来重视遗体安葬,虽然她向来在西欧长大并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却还是因此觉得有愧于心。
  “放心吧,实验室保存非常完好,没有任何异常。”还以为她是担心尸体的存放问题,田峰一拍胸脯表示我安全没问题。
  左少渊立在一旁,看清了江凌苑一闪而过的神色,悄然握上了她的手腕,轻柔地捏了捏。
  “那就好。”江凌苑垂眼敛下情绪,反握着男人的手掌,沉吟着道:
  “是欧洲的病毒?”
  “可以这么说,这种病毒里面的元素跟神经元素类似,而最早的神经元素是从欧洲起源的,这种病毒保留了西方初代神经元素的一些特点。”
  “我父亲一生都在华夏。”生在华夏长在京云,一生都在为了整个江氏而活,江遇秦,与欧洲是不搭边的。
  “但他体内的病毒确实是咱们华夏不曾有的,不……甚至这个世上都不一定有。”
  初代神经元素鲜少有人知道,而且一早被国际上列为禁忌,早已经在研发出来的最初就全部被销毁掉了。
  据说研究这个东西的那两个人也并不出名,人和病毒,都已在百年前不知所踪。
  “我会去查的。”
  “我们还在进一步的研讨当中,不过华夏对于这一块向来是不见得多擅长的,所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从古至今,病毒类的研究都是西方国家常干的事,因为这个东西说白了有利有弊,甚至很多时候会弊大于利,而华夏向来在治病方面才会投入更多心思。
  就好比古时候的华夏只会用火药放烟花,而西方却会用它们制枪支弹药是差不多的道理。
  “我知道了。”江凌苑抿着唇,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田峰完事走人了,只剩下左家的私人医生和管家李叔在,左老爷子醒来时,这几天一直待在老宅的左穆夫妇并没有出现。
  左少渊一直守在老爷子的房间,江凌苑熬好了药,将近段时间的治疗方案与老爷子的私人医生沟通了一番。
  “得亏江小姐最近时间的调理,老首长这些年的身体其实一直是外强中干的,只不过平时从来不怎么显露而已,这一次可真是把我吓坏了。”
  跟着左老爷子的医生看上去也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说着不禁顺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江小姐这身医术,恐怕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了。”
  “席医生过奖了,其实也不过是些简单的调理,只不过因为您习的是西医,所以显得我们的出发角度和方式不太一样而已。”
  “江小姐别以为老头子我不懂中医,这西医主要在于知识,而中医主要看的是境界,你虽然年纪不大,可那境界分明却已经高人一等啊!”
  江凌苑礼貌地笑笑,对于这种毫不掩饰的恭维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
  左少渊坐在床边,见此朝她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拉到一边坐下,“爷爷醒了。”
  “爷爷,您好点了吗?”
  左老爷子自沉睡中醒来,片刻的虚弱过后又恢复了满脸的神采奕奕,转眼看向江凌苑时一阵眉开眼笑。
  “爷爷没事,瞧把我孙媳妇给担心的,你看看少渊这小子都没见多担心我!”
  这一声孙媳妇,惊得旁边的席医生眉梢一跳,转头又瞧了一眼神色柔和的江凌苑。
  身为左家的私人医生多年,老爷子的神色他是一看就看明白了,那一张老脸上的神情显然十分喜爱江凌苑,而且说话半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从兰家离了婚的这位江小姐,是真的已经得了老首长的垂青,看来,今后的左家怕是有得热闹才是……
  江凌苑笑着摇了摇头,幸灾乐祸地瞅了眼躺着也中枪的左少渊,想了想还是帮他说了一句:
  “少渊也很担心你。”
  “嘿!你看看这臭小子的表情,就跟不太情愿老头子我醒过来似的。”左老爷子摇了摇头,一边说一边嫌弃。
  “……”她转眼,果然……左少渊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一般人还真是看不出其中太大的情绪波动。
  “爷爷没事就好。”左少渊倒也不多辩解,招呼一旁的医生好好守着,便拉着江凌苑的手起了身。
  “我的两个宝贝重孙儿呢?”左老爷子一阵吹胡子瞪眼,忽然惦记起了随意两兄妹,“这可好久没见着了!”
  “最近有点忙,等有了空我会带他们来看您的。”
  “好好!那丫头你去忙你的吧!”
  “爷爷这才刚醒,好好休息。”江凌苑被左少渊一手牵着,跟着他的脚步一路走上二楼房间。
  “你怎么了?”
  其实她从过来左家就发现了,这男人的情绪似乎一直不高,平时正常的时候虽然也是摆着一张冰山脸,但跟今天这样明显是有差别的。
  如果平时只是习惯性的冷,那么今天这双深邃的眸子里隐隐还翻腾着其他的东西,复杂得令她一时有些看不清楚。
  “我会助你重振江氏。”男人的语调平淡,脱口而出却是这么一句。
  她可以确定今天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他谈起过关于江氏的问题,而且在她看来江氏的问题就是她该自行处理的问题,所以从来不太在左少渊的面前提起。
  江凌苑以为他是在担心江氏现在的处境,当即轻笑了下,“别担心,一点小难题而已很快就能解决了。”
  左少渊垂眼,沉默地将面前的女人拥进怀里,下巴轻轻在那头顶摩挲了一下,眼底情绪莫辨。
  他的女人本事有多大他自然知道,正因如此,她也绝对不可能查不清这件事情的始末,可却从没在自己的面前提起过一字半句。
  分明是一个有仇必报的性子,这一次竟完全没有要计较这件事情的意思,他倒希望她将所有事情都算到自己的头上,生一生气也好、闹腾一下也好……
  说到底,这些事都是因他而起。
  “左少渊。”怀里的女人出声了,小脸埋在他的胸膛上说话时有些闷闷地,听在耳朵里格外舒服。
  “我在。”
  “江氏的事情我能处理好,没事的。”江凌苑轻叹一声,用鼻尖蹭了蹭那温热的胸膛。
  一开始她还有些懵,后来念头一转就明白这男人是什么意思了,她在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也同样在查,并且他的效率要比自己快很多,知道真相也不足为奇。
  所以,他才会觉得愧疚,可这份愧疚根本不该是他来承担。
  “我很抱歉,凌苑。”
  “为什么抱歉?”她低低的话语有条不紊:
  “既然选择跟你在一起,不管什么样的风浪和后果我都会毫不避讳地承担,这次不过当它是个小小的难关而已,还不至于就能压倒了我。”
  她是江凌苑,不是那些一心只想抱个金大腿的女人,不过既然已经阴差阳错地抱到了左少渊这条金大腿,那么只好努力让自己的本事能够配得上他。
  一番话语调浅淡,可其中意味却自信十足,有过感慨却从没有半点怨怪,她从头到尾想的只是如何解决问题而已……
  左少渊眸中的暖意更甚,垂眼在她光洁的额角轻轻一吻,嘴角逐渐勾起一丝笑意。
  这是他看上的女人,处处都好得足以让他骄傲的女人。
  “不过……”江凌苑眯了眯眼,顿了顿莫名地吐出一句:“我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丹诗琴、楚家、南怀锦……既然都已经欺到了她的头上,那么她要是就这么忍气吞声恐怕也不合适了。
  “我媳妇儿当然不是好欺负的。”左少渊看着她那张神色莫辨的脸只觉得好看之极,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那柔嫩的小脸,低低沉沉地哄道:
  “谁欺负我媳妇儿,咱们全部以牙还牙,十倍还回去!”
  “说得好像我要对付你妈,你还挺高兴的样子……”江凌苑抽了抽眼角,将自己的脸颊从那只魔掌中拯救出来。
  “他不是我母亲。”男人顿了顿,淡淡出声。
  “你……”
  她总算明白为何今天过来这男人的情绪就一直不对劲,不禁犹疑地扫了他一眼,面色有些僵硬。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在西欧毒雾丛林找回白姨的。”
  “啊?”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她的脸色更加呆愣。
  “白姨决计不会跟我说这些,所以,这件事情我查了整整五年。”
  江凌苑的呼吸一窒,顿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思绪一转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当初在听左少渊说这件事的时候,其实她就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没有去细想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