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痛苦的选择
  陈博继续靠近，他的手全部摸上去，这时候，那气流若有若无，稍稍流出来一丝，不过那微不可察的气流断然说明这个纵然是宝贝，年代最多也只是至于民国，绝不可能到代清朝。
  要知道，民国也烧就瓷盘，可那种工艺已经完全不能跟清代的相比了。
  陈博这会打开透视细细把看，他更发现了这粉彩盘的破绽。
  雍正年间的五蝠八桃最经典的在于他的“过枝花”。此式于碗盘外壁绘以花枝并延至器内装饰的一种技法。
  它始见于明末崇祯年间，官窑当中第一次使用过枝装饰当推雍正御瓷，而此技法的应用得当非一般工匠所能为之，唯有画技出神入化者方能驾驭。
  问题也便出现这过枝花的绘画上，当下的这件瓷盘，他的枝于器足上攀，延伸过壁至盘心，本应该连续不断，但是在延伸过壁处，明显不是一笔带过。
  这里渲染的笔墨过多，是想欲盖弥彰。可塑造的线条这么冗杂之后，便失去了此画法的逸丽清新，大有牵强附会之嫌。
  如此一来，这过枝桃蝠有了判定，这不但不是清朝雍正年间的釉上粉彩盘，并且过枝花的技法亦不算一流，只是民国时期或者更近的年代仿制的一件粉彩盘。出自一个普通工匠的手里，价值根本就没有多少。
  见陈博半晌没有说话，几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家的三个人看着陈博，脑门上全是骨碌碌的汗珠。
  孙正国也等着好消息呢，刚才的期待到现在已经攀升到顶点，要是这盘子真是真品，孙正国一准回去告诉孙静他爸妈，这门亲事妥妥的，跑不了了，马上开办。
  最后还是更心急的李小敏凑上来打破了宁静：“我说大侄子，你这都看了半天了，鉴赏出来没？这是古董吗？”
  李小敏双目放光，游离在陈博和盘子之间，说她神态复杂，其他人何尝不是。
  陈海凝重的表情，嘴里亦关心着盘子，叨叨念道：“是啊。陈博，这盘子是古董吗？”
  陈大海问道：“是呢，儿子，这应该是古董吧？”
  陈博其实很想说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盘子的真假对于陈家的意义，尤其对于大哥的意义。
  如果是真品，陈刚就能和孙静结婚，大哥就能“娶妻生子”进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这也解决了大伯的担忧，是陈家的大喜事。
  可陈博不能欺骗自己的操守，更不能不遵守自己的道德，那几秒是陈博最艰难、纠结的几秒。
  陈刚也急坏了，他似乎察觉了什么，问道：“陈博，到底是不是，你说话啊？”
  陈博看着大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摇头的意思是？”陈刚问道。
  尽管难以启齿，陈博咬了咬牙，艰难道：“大哥，我的意思是，这这盘子不是古董。”
  “不是？”
  听完陈博的话，陈刚的脸一下子沉了。陈海则有些难以置信，他愣在原地，嘶喊道：“不是古董吗？陈博，你确定没看错，你再看看？不是吗？”
  陈大海也很激动：“是啊，陈博，你到底看没看准？你再看看。这是你大伯家的希望，你可要好好看一看再下结论啊。不能瞎说。”
  陈博也希望自己是瞎说的，可他根本没有。
  陈博正色道：“爸，大伯，大哥，我没说错，我的鉴定没有问题，这不是古董。”
  见各位仍然不接受，还怀疑自己，陈博决定坦诚，他继续道：“这只是民国时期仿制的一件清代五蝠八桃盘，并且釉上的彩绘并非精彩绝伦，还有破绽，过枝花的画法捉襟见肘，不是大师完成的，还有它不到代……”
  “别说了…”陈刚打断了陈博，他沮丧至极，刹那上天入地的落差叫他泪水难抑，想起孙静，陈刚这一刻更是心痛。
  陈海好像还有着什么救命稻草，他下一秒问道：“那陈博，就算这不是古董，那这个盘子也值万八吧？”
  “坦白讲，大伯，这个盘子八百都不值。”
  “什么？八百也不值？”陈刚听完直接摊在原地。
  气氛一下子变了，刚才大家都把这盘子看作了几十万的宝贝，但这一秒，大家全然又看清了这个没有多少价值的破盘子。
  孙正国笑了，还说是几十万的宝贝，原来就是八百块都不值的一个盘子。
  瞬间孙正国又变回了本来面目。
  孙正国冷哼道：“我就说了这不是什么古董，这样的盘子我家都有好几个，要是古董我家还发了财呢。你们真的就只会白日做梦。这下好了，梦醒了吧！要我说，你们没钱这婚事就不要结了。还拿出什么盘子来糊弄人。一点诚意都没有。我们走，老婆！”
  “别啊。”见着亲家要走，坐在地上的陈海一下子站了起来，尽管知道盘子不是古董，可这门亲事他可不想丢，陈海道：“他叔。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陈刚和孙静彼此都喜欢，他们是亲心相爱的，咱们做大人的不能拆散了他们。”
  “不能拆散了？那就要我侄女去你们家受苦？你看看你们家这家徒四壁的，我们静静到了你家还能幸福，那只会是跟着这个陈刚吃苦。”李小敏也不顾及什么了，她就想推翻这个婚事，说道：“我最后说一句，你们陈家没有钱是甭想把我侄女娶回家的，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三万八，少一分钱都不行。并且，三万八得今天拿到我面前，否则这门亲事没半点可能。”
  “对，今天就要拿出来，我们回家等着，要是没拿来，这婚事就吹了！”
  三万八，今天就放在她李小敏面前，这分明是不想促成这门婚事，在这强人所难了。
  陈海纵然再不愿意，再想促成这门婚事，他也无力回天了。
  “造孽啊，我陈海上辈子做了什么，老天爷这么惩罚我。”
  大伯哭了，他老泪纵横，大哥陈刚立即跑过来扶住了老爸，他不想老爸被人这么挤兑，一时间，陈刚气道：“不娶就不娶，我陈刚这辈子不信找不到不要彩礼的好姑娘，你们要我今天拿去不可能，就，就散了吧！”
  说完，陈刚也是抱头揪起头发来，看得出，他做出选择也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