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节
作者:
陶夭夭 更新:2021-03-14 10:25 字数:4326
她不知冬雪究竟要做什么,暂且存了观望的心,没有制止。
掌柜请她们稍等片刻,让小二过来招呼她们,自己则上了楼,不一会儿便下来了,说是他们小姐很快就到。
等了一会,尹卿容便见到了冬雪要见的这位“慕容姑娘”,却没想到,走下来的这位姑娘,比她想象中的要貌美不少。
尹卿容向来自负美貌,虽如今落难,但骄矜的性子不可能全数改掉,再加上这女子身份不明,她难免生出几分警惕和不喜,微眯了眸子不客气地打量着她。
容筝下了阶梯,在尹卿容面前盈盈一福,“在下慕容筝,见过姑娘。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尹卿容。”尹卿容眸子一眯,不客气道。
她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字,自然也存着以身份压她一头的心。
只是,容筝微一颔首,神情不变,“原来是尹姑娘,不知尹姑娘今日来小店,是要买香呢,还是调香?”
见容筝面色如常,尹卿容眉头狠狠一皱。
到底年少气盛忍不住,再加上这些天在冬雪面前憋屈了太久,遇上没什么背景的平民百姓,不由自主想摆起架子来。
语气陡然一冷,死死盯住她,“慕容姑娘不知道我是谁?”
容筝扬眉,清泠的眸中似有好奇色,从善如流开口道,“抱歉,不知尹姑娘是何身份?”
尹卿容面容一恼,见容筝这幅虚心请教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太过尖刻计较,于气度上落了下乘,咬了咬唇,竟又不再出声。
冬雪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很快隐下,勾起笑意上前,“慕容姑娘,我家主子刚来临都,姑娘不识也是正常。”说着,一顿,笑盈盈道,“不知慕容姑娘可听说过凉国的宁乐长帝姬?”
容筝先是一怔,忽似想到了什么,忙看向尹卿容,神情恭敬,“原来姑娘竟是宁乐长帝姬。长帝姬大驾光临,实在令小店蓬荜生辉。”
见她态度恭谨,尹卿容这才略微消了气,“嗯”一声,淡淡睨她一眼,“无妨,不知者无罪。”
容筝亲自请了尹卿容坐下,“不知长帝姬今日前来,是想买香料呢,还是想要调香?”
尹卿容见她态度甚是恭敬,对她的敌意便也消了下去。她本就不知冬雪非扯着她来这里做什么,哪里肯久待,随口道,“本宫最近有些睡得不大好,你这里可有什么现成的凝神助眠香料?”
容筝点头,“有的,请长帝姬稍等。”说着,走到柜台后,很快就将香料包好,走到尹卿容跟前递给了她。
尹卿容接过,站起身,看一眼冬雪,示意她付款。
冬雪却时不时地看向店铺门口,颇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到尹卿容的示意。
尹卿容眉头一皱,沉声又唤了一声,“冬雪。”
冬雪这才回神,见她手里已经提着包香料了,怔了怔,“殿下这就选好了?”
尹卿容不知她到底在计划着些什么,不耐地“嗯”一声,“付钱吧。”说着,抬步欲往外走去。
冬雪一面掏出一锭碎银出来,一面给春露夏雨等人使了个眼色。
春露会意,拦在尹卿容面前,“长帝姬,您这就走了吗?听说慕容姑娘最擅调香,难得来一次,不如,请慕容姑娘特别为您调制一味香料如何?”
尹卿容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人,似乎千方百计想要把她留在这里,这个小小的香料铺,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不成?
狐疑地打量了一眼春露和冬雪,脸色垮了下来,“本宫累了,先回去了。”现在是在外面,谅她们也不敢对自己表现出不敬。
见尹卿容执意要走,冬雪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但如今在外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眼见着尹卿容就要走出去了,只得急急开口道,“慕容姑娘,听说您与皇后娘娘交好?”
这话一出,走到门口的尹卿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第548章 怀孕
听到这话,容筝眸光一沉,心底起了思量。看来,这几人果然来者不善,只是不知她们突然提起皇后娘娘,却又是为何?
尹卿容转身望来,打量的目光落在容筝身上。
冬雪见尹卿容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一闪即逝的笑意,低垂了头,不再多说。
“你与皇后娘娘交好?”看了容筝片刻,尹卿容淡淡开口。
容筝的眉头几不可见一蹙,想了想,半虚半实地应了,“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小女一介平民,怎称得上与皇后娘娘交好呢?不过是娘娘曾在小女这里购买过香料罢了。”
宋清欢来过沉香阁的事,稍微一打听便能查到,既然这侍女特意提出,显然是有备而来,矢口否认,并不是什么好做法。
“哦?”容筝饶有兴致地一挑眉,又走到店铺中坐了下来,“不知皇后娘娘在你这里购买过什么香料?”
容筝歉意一笑,“抱歉长帝姬,这些都是本店客人的隐私,没有本人的允许,小女不便外露。”
见尹卿容眉头一皱,似有不悦,容筝赶在她前面接着又道,“若是之后有人来问长帝姬买了什么香料,小女一样会守口如瓶的。”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再胡搅蛮缠,难免失了颜面,尹卿容悻悻地咬了咬唇,没有再问。
一旁的冬雪见状,眸光转了转,看向容筝笑吟吟道,“慕容姑娘过谦了,奴婢听说……皇后娘娘与慕容姑娘关系甚好,还想替慕容姑娘做媒呢。”
说到这里,看一眼尹卿容,“殿下,这做媒的对象您也认识,就是方才我们在街上遇到的楚大将军。”
容筝心中一“咯噔”,感到了几分来者不善。
难道说……皇后娘娘只是个引子,她们真正的目的,竟是为了慕白而来?
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尹卿容脸上一扫,见她眼中似有震惊色,心中不禁泛起了酸意。
她知道,慕白从前随皇上在凉国待过很长一段时间,难保他和宁乐长帝姬不会认识。莫不是宁乐长帝姬听说了她和慕白的事,所以特意来探探自己的究竟?
不对。
看尹卿容眼中的震惊,应该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
这么说——
她将目光挪到冬雪面上,恰好瞧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眸光不由沉了沉。
这么说,今日之事,应该是这名叫冬雪的侍女擅作主张。那么,她究竟是为了自己的主子抱不平呢?还是另有目的?
尹卿容眼睫颤了颤,有几分酸涩地开口,“你……你与慕白认识?”
听她叫得这般亲密,容筝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定了定心神,眸光不避不闪地迎上去,“是。”
“皇后娘娘有心给你们做媒?”
容筝低垂了头,似有羞涩意,什么都没说,可落在尹卿容眼里,就是默认了。见容筝面若桃花的模样,心底很不是滋味。
难怪在无垠陵中他还对自己悉心护佑,方才再见,却是一片冰冷神情,与自己形同陌路。原来,是已有了心上人,想要避嫌呢。
心里头冷哼一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容筝清凌凌的目光一扫,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很快转眸,看向冬雪,笑吟吟的模样,“冬雪姑娘刚来临都没多久,连这些小事都知道了,看来很关心皇后娘娘呢。等下次我见到皇后娘娘了,一定把冬雪姑娘的关心带到。”
听出她话里的威胁之意,冬雪虽有恼意,但也只能讪讪一笑,不敢再多说。
容筝看回尹卿容,“长帝姬还有什么需要小女的地方吗?小女方才香料调制到一半,若长帝姬没旁的吩咐了,小女就先上楼了。”
尹卿容抬头,沉沉看她一眼,终于蠕动嘴唇,“慕容姑娘,告辞。”
说着,再不看她,转身出了沉香阁。
冬雪将手中的银子塞到掌柜手中,带着春夏秋三婢,也急急赶了出去。
落下的毡帘很快隔绝了她们的身影,容筝眉头一蹙,定定看了一瞬,忽的转身,神色如常地看着掌柜吩咐,“我先上楼了,再有人要见我,就说我不在。”
看出她的心情不是很好,掌柜也不敢多问什么,呐呐应了,目送着她上了楼。
推开雅阁的门,正在房中踱步的慕白闻声看来,见是容筝,不由舒了口气,急急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阿筝,怎么样,她们没为难你吧?”
容筝摇摇头,看一眼慕白,关上房门,一言不发地走到长几前坐下。
慕白一见,脸色也沉了下来,走到她对面坐下,皱着眉头开口道,“阿筝,怎么了?”
容筝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心中虽有委屈,却又觉得慕白什么都不知道,似乎不该把这气撒到他身上。
再者,她的性子向来沉静,让她对着慕白撒娇赌气,似乎也做不出来,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宁乐长帝姬是不是喜欢你?”
慕白一听,懵了懵,半晌才哭笑不得道,“阿筝,这又是哪里来的消息?”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容筝睨他一眼,嘴唇微翘。
慕白皱着眉头,一脸不解,“怎么可能?”他起身,走到容筝身旁坐下,认真看着她道,“阿筝,方才宁乐长帝姬说了什么?”
容筝便把刚才的事同他说了一遍。
慕白听罢,有些不解,“阿筝……她们莫名其妙来找你这一遭,的确有些意味不明,不过,这怎么就能看出宁乐长帝姬对我有意呢?”
容筝睨他一眼,“直觉!”
慕白苦笑一声,刚要解释,忽想到什么,话临到嘴边改了口,“阿筝,我不管她怎么想的,但我的心里只有你。等下次进宫的时候,我就请公子给我们赐婚。到时我们有了婚约,任其他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都与我们无关。”
容筝听他说得真诚,心底最后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慕白说得对,只要他对尹卿容没有意思,就算尹卿容再喜欢他又如何?
瞥一眼容筝神情,慕白知道她不多想了,笑笑,接着又开口,“我好不容易回来,不说别人了,阿筝这段时间过得可还好?”
……
容筝和慕白在这里互诉衷肠,另一厢,尹卿容所坐的马车上,气氛却有些凝滞。
尹卿容坐在正中,半倚在车壁上,双目紧闭,脸色有几分阴沉。
冬雪看她一眼,没有出声,眼中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尹卿容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因为,她现在心里,颇有些心乱如麻。
自打从沉香阁出来后,她就觉得心里憋了团火。
从前,她一直是很喜欢沈初寒的,从他还在凉国为相时就喜欢上了,可是后来,他主动求娶聿国舞阳帝姬,在夺剑大会上,她看到他看着宋清欢的样子,才知道,原来他并非对每个人都那般清冷孤傲,他的笑,他的温柔,都只对那一个人而已。
见过舞阳帝姬之后,她彻底明白,论相貌论才情,她都不可能竞争得过她,所以,她自那时起,就对沈初寒彻底死了心。
这一点,她并没有骗宋清欢,和谈书上的那最后一条,也不是她的要求。至于苏娆为什么会这么做,她还没有明白,也许,只是单纯地想要膈应宋清欢罢了。
而那之后,她好像突然就对感情之事看淡了,再加上皇兄性子越来越古怪,整个凉国都被苏娆把控在了手中,她就更没有时间忧心自己的小情小爱。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之际,她坐在榻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为何,有时会想起无垠陵黑暗中那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一个将自己牢牢护在身后的背影,她的心底,就会泛起一阵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涟漪。
今日在街上与慕白再次重逢,她才发现,她的心底,似乎早就对慕白存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只是,这星星点点的火苗还未起,就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她觉得全身发冷,就好像自己已被整个世界遗弃,前路茫茫,不知道属于自己的出路究竟在哪里。
迷迷糊糊间,马车驶回了会同馆。
她下了马车,也不看冬雪她们,径直进了房间,将门一关,把自己锁在了房中。
春夏秋冬四婢面面相觑一眼,冬雪沉声开口,“你们好生看着殿下,快午时了,我去吩咐厨房准备午膳。”
说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