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宋云兮，略略沉默了一下。
  “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宋云兮沉默半晌，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秦子豪中了枪，又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他早已经撑不住了。
  “我的孩子呢？”沉默了好久，宋云兮沙哑着声音艰难地问道。
  房间里一下子寂静了起来，呦呦紧咬着嘴唇不说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宋云兮一颗心沉了下来，嘴角浮现一丝悲笑，默默地把被子扯过来盖在头顶。
  她知道，她心里其实早就知道，从山下滚下来，又从高处跌下来，就算是有秦子豪护着，孩子怎么可能保得往？她晕过去就已经有所察觉到了。
  宋云兮的眼泪缓缓滑了下来。
  其实没了也好，一开始就不是被期待的孩子，生下来会幸福吗？
  可是，心为什么这样疼呢？
  “宋小姐，你别太难过了，你还年轻，你和顾总还会有孩子的。”呦呦看宋云兮伤心难看的样子，低声劝道。
  被子下面宋云兮的嘴角慢慢地绽放一抹笑容来，无比的悲伤，隐隐地还带着嘲意。
  她还会有顾子默的孩子吗？
  不会了，以后不会再有了。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顾总！”呦呦叫了一声。
  宋云兮身体微微一僵，慢慢地把被子从头上掀开，顾子默冷冷清清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顾子默静静地看着她，“你醒了？”
  “嗯！”宋云兮淡淡地嗯了一声，停了一下，“顾子默，谢谢你！”
  无论如何她都要向顾子默说一声谢谢，如果没有顾子默，她想她也应该死了。
  顾子默脸寒了寒，看着宋云兮，抿唇一言不发。
  空气又凝固了起来。
  呦呦一看不对，赶紧说道：“顾总，我去叫医生过来，给宋小姐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匆匆地丢下一句话呦呦跑了。
  宋云兮的视线停在顾子默的脸上，“我昏迷几天了？”宋云兮绝口不提孩子的事情。
  不想，不愿，也不敢去提，她怕一提起会忍不住再次掉下眼泪。
  “三天。”顾子默冷冷地看着宋云兮，孩子没有了，她竟然当作没事一般，不闻不问，她的心里是不是一直讨厌这个孩子的存在？
  宋云兮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她都睡了这么长时间了。
  “那些人都抓住了没有？”
  宋云兮向顾子默问道，声音里全是恨意，如果不是他们，秦子豪怎么会死？她肚子的子夜又怎么会没有了？她一定要他们血债血还。
  “只抓到了一个，其余三个跑了。”顾子默的声音又冷几分，眼底全是寒意，“跑不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宋云兮定定地看看顾子默，“顾子默，真的很谢谢你！”
  替秦子豪，替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说一声谢谢。
  宋云兮的心里又是一阵悲伤，深吐了一口气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眯上眼睛轻轻地翻了一个身，给顾子默一个背影。
  顾子默的拳头紧紧地握了握，目光沉沉地看了宋云兮一眼，转身就走。
  宋云兮忍不住眼泪掉了出来，她把拳头塞在嘴里，使劲地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与顾子默唯一的联系也没有了。
  他们之间该真的结束了。
  呦呦带着蒋凯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看到顾子默冷着脸从病房出来，她愣了一下。
  “顾总，你怎么就走了？怎么不多陪陪宋小姐？”
  顾子默理也不理呦呦，径直离开，走了没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呦呦，“这一次要好好地照顾她。”声音无比的严厉，呦呦感到一股巨大的杀机向她袭来，她忍不住脸白了白，打了一个寒颤。
  “顾总，这次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宋小姐，不让任何人伤她一根毫毛。”
  呦呦艰难地向顾子默说道。
  顾子默什么也没有说，冷着脸抬步离开。
  呦呦身上压力一松，忍不住长吐了一口气。唉，顾总又生气了。
  蒋凯看着顾子默若有所思，“云兮醒来他不高兴吗？”
  “谁知道你们男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呦呦表示不理解男人。
  蒋凯摇头，抬步向病房走去。
  “云兮！”蒋凯轻轻地叫了一声，宋云兮悄悄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回过着看着蒋凯，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你来了。”
  “不想笑就别笑了。”蒋凯看着宋云兮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一疼。“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憋出毛病来。”
  宋云兮眼圈一红，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
  “蒋凯，他死了。他是救我而死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的怀里，你知道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吗？还有我的孩子。”宋云兮的手落在小腹上，喃喃说道：“他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然后说没就没了，你知道那种想留又留不走的那种锥心感觉吗？”
  宋云兮说到最后，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蒋凯在病边坐下，轻轻地拍着宋云兮的肩，“我理解，你说的我都能理解，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
  “蒋凯，我心里难受。”宋云兮忍不住抱着蒋凯的胳膊大声地哭了起来。
  病房外，顾子默站在门口，脸上一片冰冷，眸子深沉，让人猜不到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一直到里面的哭声小了许多，顾子默这才悄无声息离开。
  她可以在一个外人面前放肆大哭，情绪外露，唯独在他面前表现的那样冷漠冷淡，她的心里始终还是恨他。
  宋云兮哭过以后心里痛快多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过呦呦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一把脸，看着蒋凯有些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没事，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蒋凯笑了笑，“现在心里好受一点了吗？”
  “好受一点了。”宋云兮对着蒋凯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秦子豪下葬了吗？我还能见他最后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