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演武(一)
作者:河边草      更新:2021-03-22 10:43      字数:4094
  “你们香侯那里有没有说女军要怎么安置?要我说呢,女军冲锋陷阵肯定是不行了,这个道理不用我跟你特意解释吧?”等到大帐之中只剩下陆飘和他两个人,赵石才慢慢说道。
  陆飘眼光闪动了一下,也明白这位大人心里估计是有了安排,香侯府的女子虽然骄傲,但却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女子天生羸弱,想要真个组成军阵上沙场,不异于痴人说梦,这个道理她们清楚的很,尤其是陆飘,也曾跟在李金花身边当过护卫衙军,对军中之事也不是一无所知,更是明白此中的道理。
  女军到了这里如何自处,也费了香侯府中众多女子的不少心思,也不是没有反对的,不过就像是对待自己顽皮而又倔强的孩子,府中的老人们自然狠不下心来拒绝年轻的府主第一次坚决提出的请求的,于是只好集思广益,将事情办好为准了。
  这第一个,当然是练出个样子来,也能更好的护卫后宫所在,第二个当然是最好能出些人才,能如现在那些军中女子般走正途,博个功名回来,不然便给人当个扈从卫士也是可以的。
  这一百女子当中,多数都是这些年府中收养的孤苦无依之人,其余也是平民中的良家子,有些身份的,她们也不敢将之放在这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中间,惹恼了那些女子的家里人,朝野物议一起,她们香侯府也要面上无光的。
  至于这一百女军练出来。到底对府中有什么好处,又给什么人当护卫,能不能出个像当年香侯陆闻香般惊采绝艳地人物,她们也没底,更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也不得不说,香侯府确实封闭的太久。已然成了一群女子的避难之所,想要恢复当年之荣光。只人才一项上,便有着先天不足之处,更遑论其他了。
  “我们侯主吩咐,一切全凭大人做主。”既然自己都没个定议,虽说心里不愿受一个男人任意摆布,但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赵石微微一笑,这些女人到也有些自知之明。没弄出什么异想天开的主意来给他添麻烦。
  “既然如此,我到有个提议,女军呢,分成两部,我会找些精研医术的大夫来,教以雌黄之术,将来也许可为军中医官,你看如何?当然。想学的便学,不想学地入另一部也成,不过我这里要说一句,我在随军时却是有些发现的,我军阵亡将士有八成皆是伤重不治而死,军中医官配给太少。若真有志于在军中效力,加上女人比男人总要细心些,学习医术是有其用武之地地。”
  这个想法却不是他临时起意,当初景王问他建立武学的意见时,他就已经有了增加军中医官数量的想法,东征时这个念头也变得更加清晰,在他看来,一营只配两个医官简直就是在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后勤和医疗,永远是打仗制胜的基础。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个时代。
  不过他还有些不明白。在这个时代,为什么医生会如此之少。是因为传播不便还是因为愚昧,敝帚自珍等其他什么原因,他不太明白,医生少,而女医师更少,三百六十行,其他行业还有女人或多或少的参与,但就是这医生大夫,女人却是绝无仅有,即便是皇宫内院,给那些宫里贵人们看病的医官也没一个是女子之身地,这其中的原因他到是隐约明白,医生面对接触的人物极杂,又有望闻问切之说,难免和陌生之人近距离接触,对于良家女来说,传出去,这名声和青楼女子又有何异?只这一条便很难得到世俗的认同(不要看电视中总有一些古代女子当医生,还很出名的桥段,嗯,就像白娘子,但那都是胡扯,懂医术的古代女子不是没有,但没人会抛头露面给人看病的,阿草按。)
  不过这一百女军又当另论,反正估计她们也已经准备好了在军营中跟一些男人们摸爬滚打,抛开了许多的束缚,又不是去外面悬壶济世,用来当做军中医官,却也合适,至于名声上地一些事情,左卫这里是无所谓的,和那些闻风奏事的御史打官司,赵石也不怕,剩下的其实就看香侯府有没有这个决断了。
  不过显然香侯府的女人们没有想到女子在军中还有这么一条出路,眼前这位更没这个决定的权力。
  黑白分明,流露着女人特有地细腻的眼神在赵石脸上扫来扫去,里面有不满,有古怪,也有惊讶,反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不过却能让人一看便知,这是犹疑不定的表现。
  “回去问问你们香侯,这只是一个提议,不同意便算了至于另外一部女军,我打算训练她们,但练兵之苦估计远超你们想象之外,在这期间,估计要裁汰一些体质太弱的,不过这还是要问一问你们香侯,这些女军训练出来要干什么?当兵打仗?还是给人护卫?总要能做到有的放矢才可。
  如果是想当兵打仗,我想这一百女军能挑出三五人就算不错,而若是想给人作护卫,那就要简单许多了。
  至于你们香侯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你还是回去问一问为好,你说呢?”
  说着已经站起身来,“现在,你去召集女军到校场待命,先让她们看看军中演武,也好知道个轻重,好了,咱们出去吧。”
  ……
  校场之上,众军环列,千多人聚集于此,声音却是微不可闻,各人静静肃立,阵列严整,间隔有序。不期然间,一股肃杀之气便充斥开来。
  赵石立于高台之上,看着底下这多士卒,一股豪情也是油然而起,这里的伍长什长,队正,旅帅。以及各个领军校尉都是他东征之时地旧部,又经杜山虎等人这些时日的整治演练下来。已经颇有些精锐劲旅之姿了,和之前那支没经过血火淬炼的羽林军已然大不相同。
  东征时虽然没经过什么苦战死战,但见过血腥以及和敌人面对面拼杀过地军人在气势上就是不一样,虽然还可说是新军,但有了这些经过战阵厮杀,亲手砍下过敌人地头颅的低级军官充斥其间,无论是在忠诚度上。还是在战力上,与之前都已不可同日而语,经过了这数年地打拼,到了此时,才算是真正有了一支可以期待地自己的力量。
  环视一圈,这才扬声道:“众军分为四部,杜山虎,张锋聚。段瑞,段从文各领一部,虞侯李存义为执法官,开始演武。”
  “是。”底下众人轰然领命,回转军阵之中。
  校场之上,众军迅速分为四部。各有三百,在军官地传令声中,迅速成阵,只留下一百穿着羽林军服,颇有些杂乱的聚集于校场边上的女军愣在那里。
  赵石稍稍向站在他身后的李存义摆了摆手,李存义这才大步上前,高声道:“各军听着,演武乃军之要事,但有疏忽怠慢着,皆军法从事……”
  先就是军中唱名。以验军中人等是否齐整。顷刻便完,随着李存义一声。“各军归列,演武开始。”
  众军都是大吼了一声,“武……威”
  声音震动天地之际,众军已然散开,将校场中间的空地露了出来。
  “阵演。”李存义洪亮的声音立即响起,在赵石手下这几年,不管什么原因,其执法严厉之名却已传了开来,又随赵石东征,在军中行军法杀的人也不在少数,砍下地金兵头颅更多,身上已然不自觉的带了杀气,和当年初见时,那个唯唯诺诺的军中虞侯已经判若两人一般。
  陆飘没有下去跟女军在一起,依旧陪在赵石身边,演武在军中到也平常,多数都是为了振奋军心士气,或者是督促士卒,让军中将校不至懈怠的一种手段罢了,所以大大小小规模不同的演武到也常有。
  不过从演武当中却能窥见一些东西,她到着实想见识一下,曾经圣上亲口赞许,被誉为练兵干才的这位大人到底有何练兵的独到手段,怎么就能让羽林军这些惫懒家伙们在一年多时间内脱胎换骨,不但立下拥立之功,而且在东征之役中大放光彩,搁自家香侯的话说,那就是能人所不能,是为奇才。
  还有就是方才这位大人地一番话,军中医官?女子担当是否可行?就算是香侯本人答应了,府中那些长史,知事们能答应?不过细想下来,这到未必不是个好主意,此事若是能成,是不是在军中可占一席之地?定位范例之后,确也开了自古之先河,不过知易行难,这里面的重重阻碍,就算她脑筋不怎么灵光,也能明白一二的,女子要想成就一番功业,真是太难,太难……
  下面校场上却已经有了变化,一队队士卒在军官带领之下入场,让陆飘有些诧异的是,人马分为两边,泾渭分明,分明是对阵的样子,这和平常演武可不大一样,阵演说起来便是演练军阵,从隋唐开始,对军阵的阵型已经有了严格地规制,最有名的恐怕就是李靖摆下的六花阵了,以其破骑卒冲击,最是实用,也就成了军中历来必定操演的阵型。
  而阵演之时,各军列阵,变幻阵型,以阵列严整有序者为先,但今天看这架势,好像是两队人并演?
  再看这些士卒手里拿着满满裹着白布的木刀木枪,参演军卒麻利的换上了厚重的衣服帽子,连脸也遮的严严实实,她已经隐隐约约明白,这其中和平常演武的区别所在了。
  果然,两队百人,摆下阵势,阵型却是一攻一守,高台上,李存义手中令旗一挥,下面的左卫军卒们扯着脖子一阵大吼,接着校场之上便是尘土飞扬,两队人立时纠缠在了一起,军官传令地声音,木刀木枪相互交击声,嘶叫怒吼声,以及旁边记事官,不停地叫出名字,让判定为阵亡的士卒出列地声音,夹杂在一起,不啻于是一个小型战场的景象,看得陆飘长大了嘴就再也没有合上。
  百人的交锋,不一时便分出了胜负,攻的一方碰了个头破血流,守的一方以伤亡过半为代价,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两边变阵都极为迅速,显见已经不是第一交手,攻的一方以十个大汉为锋矢,快速冲开对方阵型,但在对方最后一道防线上却顿住了脚步,未能将对方分为两半。
  接着攻方便立即变阵为横列,想将冲开的地方撕开,守方却在此时变阵,两旁军士退后,瞬即组成了一个锋矢阵型,迎头冲上,此时攻方再想变阵却已晚了,也只两个回合,各自变化两种阵型,胜负已定。
  杜山虎所部却是输了第一阵,张锋聚那边则是欢声雷动,不过看的陆飘却是目瞪口呆,虽说都是木刀木枪,又多防护,但场中士卒还是不乏血流披面之人,军中医官迅速上前包扎治疗,一个伤的比较重的,却是被抬着非也似的走了,半晌过后,场中却是出了些血迹,又都空了出来,这样残酷的演武却还是让她震惊非常,瞅着那些犹自挥舞着手里的兵刃,眼睛中全是狂热之意的健壮汉子,她却是觉着嘴唇一阵发干,多多少少起了些畏惧之意。
  这时她才想到,当今圣上登基之前,京中却是盛传这位大人治军刻酷,今日一见,果然并非空穴来风,若是女军也这么练,那可……
  “若想成精兵,便要行非常之法,我这军中都以实战为先,便也是我的练兵之法了,不过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国家正是用人之际,经此磋磨,上阵之后才能减少伤亡,你也不用害怕,女军不在其列的,不过这只是开始罢了”
  陆飘心中一凛,身旁之人看也没看她一眼,好似在自言自语,但一种什么心思都瞒不过此人的感觉在心头弥漫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