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麻烦
作者:
河边草 更新:2021-03-22 10:53 字数:4184
事实证明,没人敢于撒泼打滚,让一位权势显赫的国公来当什么中人。
不久,车队便再次起行。
而赵石这里也知道了,所谓的亲戚,是从长安种府那边论起的。
这里有个女人的姐姐嫁到了长安种氏,论起辈分来,应该是叫他一声姑父,种七娘的辈分在种氏那边可不低。
这些大家族在长安里联络有亲,不过文武通婚,肯定不会是嫡支了。
而刚回到长安府地界,就能碰上这种事情,显然,郑家已经是风雨飘摇,分崩离析就在眼前了……
要知道,郑老爷子刚死了不久,现在停灵之期还没过呢。
其实这也能变相的说明,大族门阀的根基动摇的有多厉害,用句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他们抗风险的能力已经非常低了。
不然,以郑氏之底蕴,断不会闹的如此不堪。
一路无话,离长安还有差不多十里,晋国公府长史陆敖率人迎候于道左。
听说陆敖等在这里,赵石立马就知道,事情来了。
因为晋国公府虽然声名响亮,但行事真的不算高调,这么多年,也没有府中长史迎出这么远的先例。
果然,陆敖来到赵石车驾近前,施礼完毕,便跟在了马车旁边。
陆敖先就是一阵恭喜,因为赵石出去一趟,虽然回来的时候,少了一位小妾,却还是带回了两个人。
这回,晋国公府人丁单薄的帽子虽然还是不能彻底摘掉。但血脉上。给人说嘴的地方可就不剩什么了。
赵石膝下已有两子一女。这回府中还有两位夫人怀了身孕,这可是家族兴旺的征兆。
陆敖是有学问的人,一连串的喜庆话说出来,连气儿都不带喘一口的。
还是赵石打断了她,“说吧,有什么事这么急?”
陆敖脸皮还是不够厚实,脸上立马红了红,在马上有点不安。稍微躬着身子,尽量往赵石这边凑着,透着小心的道:“陆侯有请国公一叙。”
知道就是这么回事儿,不过赵石还是觉得,这些女人太沉不住气了,眉头稍蹙道:“我这里有些累了,有事等明日……”
“国公,陆侯就在前面长亭相候,您看……”
赵石有点意外,“这么急?”
陆敖轻声道:“事关侯府清誉。陆侯也是为难……”
赵石微微摇了摇头,“再急也要有个分寸……行吧。叫他们停下,总不能让府主白跑一趟。”
陆敖脸上现出喜色,跟赵石道了一声谢,便去吩咐众人停下。
赵石也是失笑,那女人肯定已经乱了方寸,不然的话,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这么个地点和他相见。
他到没什么,但香侯府的女人们,规矩多的很,青天白日之下,私下跟男人见面,其人还是香侯府的府主,搁在以往,这事又怎么会发生呢?
在赵石心里,其实就是一句话,女人就是麻烦。
让车队先行,赵石重又骑上战马,由陆敖引路,和车队分了开来。
一路上,陆敖也是陪着小心。
要知道,她是晋国公府长史,现在却在香侯府和晋国公府之间牵线搭桥,而且偏向极为明显,旁人怎么说,她多数会不屑一顾,但眼前这位嘛,可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摆弄之人。
于是,赵石这里耳朵便不得清净了。
但他也顺便知道了,从来都是第一个得到他回京消息的公主府为什么这次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原来,这段日子,公主府那边也碰到了麻烦。
说起来,这么多年,公主府名下的产业可是越来越多了,当然,这并不以公主府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从景兴初年建成在承恩湖畔的公主府,已经得到两代帝王亲近。
皇帝荣宠备至之下,就算是个普通人家,十几二十年下来,也将是屋高仓满,金碧辉煌才对,就更别说一位金枝玉叶了。
公主府的产业一直在增加,这还是赵石几次相劝,公主府这边也极力控制的情况之下。
不然的话,背靠皇家,以及晋国公府的公主府,不定是个什么样子呢。
说不定,相比前唐那些受宠的公主,都不遑多让。
而说起来,从景兴末年开始,公主府这边就不算太平,很是经历了几次风波。
这次吧,麻烦不算大,也动摇不了公主府的根基,但却也够让人窝心的。
因为公主府名下的两处酒楼,用掺水的好酒待客,还让人当场捉住,一下子,两处酒楼就关了门儿。
这不像后世,别说酒里掺点水了,就算掺点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喝出毛病来,也没人会当回事儿。
但这个年头不成,商家最讲的还是信誉,尤其是座商,信誉没了,其他什么也就都随之而去了。
两家酒楼,对于公主府来说,九牛一毛,但这个名声,实在不好听。
好在,没什么人敢在这个上面,诋毁公主府,因为就算是公主府的产业,明面上,也绝对不会牵涉到公主府。
这是天子脚下,一个不算规矩的规矩,各家府邸都不算干净,朝廷默许了的生存之道。
这事说起来不算大,有点恶心也正常,总有些黑心黑肺的人作祟。
像靖佳公主听闻此事后,便没当一回事儿,只是让人稍稍查了查,就打算放下了。
没想到,这边儿还没眉目,麻烦接踵而至。
公主府名下一间田庄的管事,席卷庄子上的金银细软,逃了个无影无踪。
这是正经的公主府名下的产业。而且田庄还不小。又是皇家赐下。闹出丑事来,惊动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
一查之下,靖佳大长公主恼了。
这位管事在庄子上呆了三年,零零碎碎贪了足有两三千两纹银不说,这一次潜逃,更卷走了田庄准备的赋银五千余两,牵涉到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这就是十足的丑闻了,靖佳公主虽然大怒。但还是没有经官的心思,而是亲自进了一趟皇宫,把这事硬生生压了下来。
钱不多,却让靖佳公主难受了好久,但也警惕了起来,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近了,查下来又都有点蹊跷,因为蛛丝马迹太少了,所以才蹊跷。
于是,公主府内很是整饬了一番。劳累加上心里面不痛快,靖佳公主还小病了一场。
晋国公府这边。慰问有加,宫内也有接二连三的恩旨下来。
但到了五六月间,靖佳公主挟一双儿女出游,偶遇文会,便多留了片刻,这在靖佳公主而言,太过平常,过后都未见能记得起来,见了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
但之后,京师就有了传闻,靖佳公主出游,参与了一次文会……
这都不算什么,也不过是正常套路,关于公主府中那位女主人,这样的传闻真的太多了。
文人们,嘴皮子一动,说不定只是远远的看到了公主的车驾,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与公主殿下诗书唱达了。
但之后的传言,就变了味道,有人说起那次文会,便盛赞公主府的茗茶。
最终有人也许无心,也许有意的一句话,立马传遍长安,绝世之美人,饮绝世之香茗。
这时候,传言已经变了味道,许多人口耳相传,皆言公主府内的茗茶,连皇宫内院都比不上。
言外之意,公主府的茶叶,来自贡品中的极品,没进皇帝老子的口呢,先就要让公主尝一尝。
其实,世间又有几人能出入皇宫内院,尝到贵人们喝的香茶?
谣言这个东西,在长安并不少见,不过一旦受了操纵,痕迹还是很明显的。
这次传言也不例外,只不过恶毒之处在于,听到的,和传播谣言之人,都是一副倾慕之极的模样,夹在乱纷纷的朝野政争当中,并不起眼,杀伤力却还不小。
任由这么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在纷乱中跳出来,给公主府一下,顺便求一下清名。
但靖佳公主也不是好惹的,何况 这次还留了心。
于是,陆敖被招到了公主府。
靖佳公主也没说别的,只是摆手让侍女捧上了几包茶饼,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知什么时候,什么人送到本宫府上,确实是贡茶中的极品。
也不知在府中茶房中放了多久,又有什么人动过,反正,非是宫内赐下之物。
这事不用多说什么了。
无论是陆敖,还是赵石,心里都有底,此事跟光禄寺脱不了干系。
光禄寺掌握着宫内贡品,所辖极为庞杂,下面的属衙也不是一个两个,从地方,到宫内,都有着一套完善的体系。
而大秦各地的贡物,也就随着这套体系,流入大秦皇宫。
光禄寺中,只有一位光禄寺少卿与公主府有怨,其他人巴结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拿贡品去栽赃公主府?
其实,这样的阴私手段,更像宫内贵人间的争斗,无所不用其极之余,还无孔不入。
也许是那位刘大人在光禄寺少卿的位置上呆久了,沾染上了宫中习气,这才做的这么下作而又阴毒。
不过想想之前那些文官们所作所为,那位刘大人使出这样的手段,其实也值得大惊小怪了……
赵石还没进京,更没有动用什么人,就已经将这帽子结结实实扣在了那位刘大人头上。
其实,陆敖这里也差不多。
而且她更进一步,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这就是在邀功了,而在赵石看来,也确实做的不错。
要是换个旁人,就算是南十八在时,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这并非说南十八不如陆敖,而是陆敖的经历,决定了她在对付此等样人上,手段更多,也更轻松自如。
而像陆敖这样的人一旦用起手段来,也分外的阴狠毒辣,带着明显的宫内风格。
唯一让陆敖有点遗憾的是,赵石回来的太早了,若是事情成了,这功劳会更扎实一些,甚至可以得到公主府那边的感激。
但现在,只能口头上表一下功而已,过后的收获……
嗯,她自己其实也还没想到,有了功劳,到底能得到些什么。
金银细软她不稀罕,而且,现在她已经是晋国公府长史,六品官身,而且还偏于武职,再往上走,没那个欲望不说,好像也没什么光明大道供她选择。
陆敖现在的纠结,普通人也是完全理解不了。
实际上,她确实得到了一些东西,只是看不到而已,比如说能力上的肯定,比如说信任等等。
只不过,她并没有意识到而已。
像现在赵石听了这些,神色不动,但心里却也在点头,长安府中留下这么一个人,是有好处的。
但让他有些不安的是,这样一个女人,出身上实在让人……宫内,香侯府,一旦有事,又怎么能像南十八等人一样,专心为晋国公府打算呢?
就像现在,身为晋国公府长史,却拦在半路,带着他去见陆飞翼……
这个味道确实不太对劲儿。
香侯府既然能够指使他府中长史,是不是在一些事情上,还能指使的动他赵石?而他还不自知?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女人的长处现在越发明显了,用的好了,他离开长安的时间长些,也不用太过牵挂什么。
不像南十八等人,只有带在身边,才能让他们尽展所学。
想到这里,赵石心里也是暗笑,和这女人相比,整个颠倒过来了嘛,男人要依附在大树之下,女人反而能自强不息。
不过那姓刘的,确实要早早处置了,此人胆子着实不小,屡屡给人添堵。
之前还顾不上他,不成想,还要往刀口上撞,真个是活的不耐烦了……
实际上,他这人虽然称不上睚眦必报,但对那些抱有深深恶意的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其实也不用陆敖这里费事,他相信,等见到天妖那女人,姓刘的也就不会再有机会动什么手脚了。
区别可能只在于,陪葬的人到底有多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