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他妈因为看病又暂时过来儿子儿媳这里住了几天。
  吴婷婷是个挺招人喜欢的儿媳妇，因为事事考虑的都挺周全，第一天去医院陪着婆婆挂号，怕婆婆不会，第二天开始才由婆婆自己去。
  赶上周末了呢，就开车带着婆婆丈夫还有儿子一块儿去附近的景点转转，转完了自然也是要在外面吃饭的。
  在钱财上她向来不太苛刻。
  丈夫干的活儿累脑，也就爱吃点，当老婆的自然就由着他去了。
  因为婆婆在，正好赶上两个周末也就没回娘家，这让谭禾好一通念叨。
  谭禾就觉得女孩子结了婚，心向外了。
  就来通电话，也没说为啥不过来娘家。
  开个车一脚油门的事儿，怎么就到家的时间都没有呢。
  以前天天见惯了，现在一天见不到她就闹心。
  你不来看我，那只能我去看你。
  拎着包一大早给送饭去了。
  石磊他妈刚起。
  婷婷说不用做早饭，石磊不在家里吃，她自己的话是吃单位的食堂，做婆婆的原本是要给做，但儿媳妇也不是那种虚伪的人，她也就懒了！
  确实懒了！
  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不爱动。
  特别是干了一辈子家务啊，过了六十那是越来越不爱动，反正她自认自己也不是个勤快的人。
  谭禾给送的早饭，就让吴婷婷给婆婆吃了。
  那她要去单位吃，石磊出去吃，拿来的饭谁吃？
  她打包带去单位吃啊？单位中午也供饭啊。
  谭禾不乐意了。
  坐吴婷婷的车，吴婷婷顺路送她回去，反正也不绕路。
  在车上谭禾就数落吴婷婷：“……对婆婆就比对亲妈都好，我怕你吃不上早饭紧赶慢赶给送过去，结果变成人家的早饭了，她怎么就那么懒，做婆婆的登门不说勤快还得别人侍候她？”
  越讲越生气。
  你说这叫什么玩意儿吧。
  找的女婿不顺眼，结果亲家也不怎么样。
  提起来石磊他爸妈，谭禾也是一肚子不满意。
  按理你高攀就得有点高攀的自觉对不对，结果这家人……
  她都懒得吐槽。
  “她过来看病的。”吴婷婷随意讲了一句。
  看不惯那就不看呗，多简单的事儿。
  有些话她也不爱对她妈讲，天天纠结这点破事儿，不累心吗？
  就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儿，计较来计较去，能花几个钱啊，一年到头也就过来这么几天，也不叫她侍候。
  “不是，这就是分人，换一般的父母到了儿子这里，不得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啊，给收拾收拾，看看家里哪里埋汰哈，你来了倒是干点活啊，他妈呵呵。”
  这就是没文化的人啊。
  谭禾觉得有些时候一个人念了多少书，和你做事的行为规矩都是有关的。
  吴婷婷停好车：“妈，你到了。”
  谭禾推开车门：“孩子的那课后班你报了没啊。”
  吴婷婷：“没什么用就没报。”
  家里现在条件吧，肯定不至于说穷，但也没富到哪里去，她的工资是干攒，石磊工资每个月拿出来一万二还贷款，还有四千的车贷，这加在一起已经不少了，谭禾说报的那个班是给孩子辅导的，一个月两万多的学费，吴婷婷和石磊都没舍得。
  掏完这钱，他们两口子就得去喝西北风了。
  而且吴婷婷从来就不觉得需要去给孩子砸什么钱，她就是这种思想，能学好她愿意多花钱，但所谓的多花钱就是能力范围之内，她绝对不节衣缩食供孩子念书，念得好念不好那都是凭本事闯，现阶段她不认为值得投这么些的钱。
  谭禾的意思，她和吴进超的工资加一加，拿出来大部分给吴婷婷，这样孩子就够了。
  谭禾拉脸：“怎么没用呢？你买房都买那么好的学区了，学习方面得给他加点紧啊，孩子都是靠培养出来的。”
  一个优秀的孩子，将来不只是他不用啃家里，还会让父母过上舒心的日子。
  谭禾这辈子的一切心思都放在吴婷婷的身上了，她就盼着吴婷婷好，盼着吴婷婷不受苦，年轻的时候有爹妈管，那老了靠谁？得你的孩子不啃你，有出息这才行啊。
  谭禾去辅导班，听人家那些家长说，几点几点送什么班，然后家长怎么接怎么陪着，周末都怎么上课，她听了就急，可到了女儿这里就完全不管的架势，婷婷糊涂啊。
  好生糊涂。
  “你要是差钱，我和你爸还有工资呢，我手里还有……”
  吴婷婷：“妈，我上班来不及了。”
  开车走人。
  可谭禾的电话中午就跟进来了，非让吴婷婷去抱。
  觉得人谭菲都晓得培养孩子，为了孩子蹲市场都干了，你婷婷这么有文化的人，怎么在这个上头栽跟头啊。
  苦口婆心各种劝。
  可吴婷婷不听。
  谭禾上老鼻子火了。
  嘴里的燎泡一下子就起来了。
  不能叫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吴婷婷不给报，她拿钱报！
  报都报了，吴婷婷知道以后对着她妈也没讲什么，和石磊好一通埋怨。
  石磊也就听一听，才懒得管。
  你们有钱你们掏。
  石磊他妈不理解：“叫孩子上好老师的课不是挺好吗，我觉得你丈母娘没做错啊。”
  石磊看自己妈：“好是好啊，一个月两万多的学费，什么家庭养这种孩子啊？我这肩膀上压着房贷车贷还有每个月的花销，他这人生才是开始阶段。”
  “这么贵啊？”
  石磊他妈还真不太了解现在的市场。
  她孩子都养出手多少年了，过去孩子上什么课也挺费钱的，但和现在的一比，那就不叫钱了。
  如果超出能力范围之内，她觉得那也没必要，确实负担不起。
  “那你就和她好好说。”
  “我和她说啥，愿意掏她就掏吧，我看她能掏多久，全家如果有人不按照她的话去做，那就是大家不明智了，大家脑子不够好。”
  石磊他妈叹气：“你这丈母娘手伸的太宽了，还啥都愿意管，你说又搭钱又费力气结果回头还不讨好，何苦呢。”
  她要是有这条件，绝对不这样苛待自己。
  犯不上啊。
  石磊翘翘唇。
  还是那句话，你掏钱你说了算，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
  谭奶奶去世周年，谭禾就想大家伙聚到一起吃个饭，可没人张罗。
  她等啊等的，眼见着日子就要到了，没等来。
  干脆自己去联系。
  约好大家都回老二那。
  她之前生谭宗庆的气啊，就想把大家伙弄到自己家来聚，但老三老四说不去老二那就算了。
  不爱来谭禾家，也不愿意登谭禾的家门，谭禾实在没办法，只能又安排回老二那。
  一大早把菜都买好，狠狠地买！
  省得老二两口子以为她会占便宜。
  肉啊菜的应有尽有。
  叫上吴湄。
  吴湄其实都不愿意来。
  不是她婆婆，谭宗峰能现在这个鬼样子？
  你知道侍候一个不能动的人有多累吗？
  她现在就觉得其实死了都比活着强，这一天两个孩子把她累的，再加上一个丈夫儿子，她活着根本就没什么希望，以前女儿吧还总来家里，现在谭菲自己做生意这里一趟那里一趟的，你能指责人孩子不回来看你吗？
  谭菲都糟成啥样了。
  过去那小谭菲把自己捯饬的漂漂亮亮的，就算是条件差点出门都是可讲究的，现在人胖了一圈，也不讲究啥美了，每天就一门心思赚钱赚钱。
  买好菜两人先去了农村。
  谭宗庆懒得管。
  爱折腾就折腾去吧，反正不就出个场地。
  谭禾一走到门口，看见那大门。
  “换门了，这门气派。”
  吴湄觉得这门好啊，看起来就像是那种高档人家用的。
  进不去啊，墙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门铃，扯嗓门喊。
  打啥电话啊，就一嗓子的事儿。
  “老二啊……”
  谭宗庆从里面出来。
  “我嫂子怎么糟成这样了，你这头发倒是染染啊。”
  过去挺利索一人，现在变小老太太了。
  那可不就是小老太太嘛，头发都白一半子了，她也不染。
  吴湄瞅老二：“以为谁都是你呢，哪里有那个闲心啊，一天到晚忙活你大哥都忙活不过来，还得接送两个孩子……”
  谭宗庆撇嘴。
  “染个头发能用你多长时间，你那牙也弄弄啊。”
  牙掉了就那么豁着啊。
  这人怎么一点形象都不讲究呢。
  现在瞅，还不如他家顾长凤呢。
  “别废话了，赶紧的接过去。”
  老大嫂发话了，谭宗庆就得伸手干活。
  “换门了啊？”
  “嗯，换了，怎么样，瞧着气派不？”谭宗庆一脸得瑟。
  好东西就是给外人瞧的，你们不看我还不装呢，装了就是为了给你们瞧。
  “气派，得挺贵的吧。”
  “那是，好货不便宜，就这门花了我三万好几，我老女儿掏钱给买的。”
  “啥门啊这么贵，别叫人懵了，我都没听过这牌子。”
  “人家企业老总家里装的都是这个门，就正常楼里一道门都得上万。”
  谭宗庆一副你们不懂的表情。
  进了屋子里，家还是那个家，可惜老头老太太都不在了，谭禾觉得也没以前热闹了。
  自己爹妈要是活长久点，可能家里姊妹们也能多多来往些。
  “长凤呢？”
  “她还能干啥，在仓库那边忙呢，得中午才能回来。”
  顾长凤和谭家的人现在明摆着就是不想搀和，你们搞什么我都同意，你说回农村做，我给你出场地，如果没人买菜她出买菜钱都行，但指望她给做？想也别想。
  有那时间她宁愿给人送货去，毕竟送货赚到手的钱自己能花到。
  她又不是大姐，她也不是大嫂，她干嘛什么都得管。
  老爷子老太太她最后管了，那是义务，但照顾大家这不是义务吧。
  “那行，你给她去通电话，叫她现在就得差不多回来了，要不赶不上午饭。”
  谭宗庆比了个OK的手势。
  “这老娘们，现在主意可正了，啥活都不干啊，有两个女儿撑腰活的可硬气了，天天给我气受。”
  吴湄也就当笑话一听。
  “那谁叫人女儿本事了呢，那你就得忍着呗，她还能难为你？你难为她还差不多。”
  “真的。”谭宗庆讲。
  一家之主是他没错，可他这个一家之主也就是叫着好听。
  啥实权都没有。
  完全一个空架子。
  “可别贫了，你瞅瞅你这幅炫耀的嘴脸，知道你过的可好了，叫人羡慕，得了忙去吧，我和大姐得准备菜了……”
  谭禾给吴湄打下手。
  家里就她们俩忙活。
  因为是谭禾张罗的，所以谭禾来干活了。
  谭禾能不一边干一边生气？
  都说是周年，你们就不能早点过来帮点忙？
  一个个的，就和没事儿人似的。
  “来年我也不管了，我是看出来了，谁管谁操心，人家都等着到点来吃饭，就我俩和傻逼一样的干活。”
  吴湄扯扯嘴。
  她之前就想说，可谭禾听人劝吗？
  那股子劲上来就非要搞，非要大家凑到一起来。
  你以为你还像以前那样有号召力呢？
  以前你爹妈活着，大家伙就算是不愿意也会给面子来，姐姐不是爸妈啊。
  现在她讲了这话叫马后炮，那放到之前讲，谭禾就得觉得她在里面搅合。
  所以随便吧。
  不就出点力气，做点菜，累不死。
  吴湄是拿谭禾的手软，所以谭禾说啥做啥她就得听，但不代表心里不吐槽。
  饭菜准备的七七八八，果然老谭家的儿子媳妇开始进门了，进门问的头一句就是顾长凤哪去了，谭禾指觉得心拔拔凉啊。
  谭菲两口子今天摊都没出，一进门：“妈、大姑。”
  “谭菲今天没出摊啊？”
  谭菲：“嗯没有，不是说家里要吃饭嘛，我俩就过来蹭饭了。”
  谭禾：“最近生意怎么样啊，难不难做？”
  谭菲：“就那样吧，但也比以前强点。”
  她和丈夫现在一个月能划拉到手一万五六，效益还算是不错，所以干的也卖命，不卖命不行，孩子越大花钱的地方越多，成绩不好啊，就得砸钱补课，那你家长教不了就得砸得了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