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就算是不稳定的异时空，想要将之粉碎，只怕也不是开山境界强者能够做到的，如果已经达到了能够粉碎时空的程度，有没有内世界也没有多大差别了。或许，神人禹是从一片正在自行破碎的时空中收取到碎片，再进行炼化，融入自身？”方毅做出大胆的猜想。
  怀着疑惑和不能确定的猜测，方毅打开了写有“乔达摩”三字的书册。
  第一页：“中古大劫，血肉献祭前夕，乔达摩于禅峰所留。”
  第二页：“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看着第二页上，耳熟能详的八个字，方毅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八个字，也是开辟内世界的关键？不，既然我可以通过《洗髓经》而开辟出内世界源点，武祖为什么不能？从功法层次上讲，《洗髓经》更在《易筋经》之上，这‘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八字，说的应该不是体悟内世界的方法，而是讲的精神境界，人皇境界！”
  内世界不等于人皇境界，人皇境界强者拥有内世界，拥有内世界的却不一定是人皇境界，方毅便是最好的例子。
  “假如将‘立地成佛’比作是晋入人皇境界，那么‘屠刀’又是什么？又该如何放下？”
  方毅的心中生出些许迷茫，武祖的这句话禅机很深，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一时之间方毅也不知道哪一种是正确的。
  暂时不去想这些，方毅继续翻阅其余的写有人名的书册发现，上古五人于玄峰，中古七人于禅峰，总共十二名人皇境界强者留下了心得，皆是在最终一战前夕参加了玄峰、禅峰的集会。
  上古“血祭前夕”，应该是九大强者即将洒尽自身鲜血于九州鼎，完成封绝大阵的前夕。
  中古“血肉献祭前夕”则是更加直白，是无数中古强者以血肉献祭发动九州鼎，将犄角族驱逐出人类时空的前夕。
  而这总共十二名人皇境界强者，都是留下了这样一本书册，想必是要为后来者冲击人皇境界留下启发。不过，除了神人禹的那本书册，有含糊地讲到了内世界的修炼方法，其余人似乎都是讲的境界，每个人讲的都有所不同，却都玄之又玄。
  不过也是可以理解，否则古往今来，从上古到中古，人皇境界强者也不会这样稀少，而中古之后，更是再没有出现过一名人皇境界强者。
  脑中回闪过那些暗有所指的玄奥语句，方毅不禁心驰神往：“人皇境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慢慢静下心来，方毅将目光抓向了其余三十册书册，《时之简释》、《空之浅析》、《论时空》、《时空奥秘》……各种各样的书册，虽然名字都各有不同，但却都能一眼看出是和时间之道、空间之道相关。
  虽然不知道人皇境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但方毅却已经找到了进入人皇境界的钥匙，便是时空之道，也许，当有一天他能够领悟时空的真谛，便能够彻底推开那扇神秘紧闭的大门，进入广阔的殿堂。
  方毅翻开了一本《时空总论》，也是需要感应到领域力量才能够将之打开，他顿时便是被其中的论述给吸引了进去。脱去了任何华丽的辞藻，有的只是直指本源的讲述，便如同能量守恒、质量守恒之类的规则定律，精练简洁详尽到了极点，不可多增一字，更不可少去一字，其中更是注释有不少以时间入道的强者创出的道文，进行详细的解析，拆析。
  这才是宗师的境界，时空之道的宗师！
  方毅便是如同拜读大师的著作，如此如醉地阅读着，思索着，领悟着，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不远处的小嫣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这样的情形她已经见过不知多少次了，历代以来能够打开这些书籍的人，都是这副神态表情，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清醒过来的了。
  “这些书有那么好看么？我看了几百年，也不觉得怎么样啊……”小嫣小嘴嘟囔着，身形化成了无数光点，散入到书架之中消失不见。
  方毅忘记了时间和空间，甚至忘记了自我，整个人已经彻底沉浸在书册浩瀚的知识当中。能够在这里留下关于时空之道书册的人，无一不是真正的高手。如果将一般的以时空之道入道的强者比为刚刚从大学毕业的本科生，那些这些留下书册的人，便是能够算得上是更加专精此道的博士、教授，其中之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方毅像是一名求知若渴的学生，贪婪而心醉地吸收学习着其中的知识，他这才发现，自己以前对于空间之道的理解，与著书的这些人比起来，肤浅了太多，就算那以时间入道的联邦教宗，也是根本上不了台面。
  这些著书者，大多是龙殿成立以来，在时空之道上有卓越成就的龙主、龙王、长老，虽然没有一个是人皇境界强者，但有不少都是已经无限接近人皇境界的那个时代的巅峰强者。
  而随着一本一本地阅读，对比，研究，方毅对于时空之道的理解也是在不断加深，慢慢地他就开始发现，就算是这些精通时空之道的巅峰强者，对于时空之道的理解也是经常会有一些矛盾冲突，甚至有一些理解是完全相悖的，这给予方毅带来了不少苦恼，也由此催生出一些启发。
  时间，便是在不断地研读中一点点过去，方毅翻来覆去地将这些书籍看了五遍，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收获，而懂得越多，他越是感觉到时空之道的深邃复杂，无穷无尽，生出人力渺小之感。
  最后，方毅放开了书本，静静地飘浮在虚空中，盘膝闭目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方毅睁开了眼睛，他的精神识海和神识，竟然是在无形之中壮大了不少。
  若有所感，方毅心中乍然一动，神识竟然一分为三，一者为纯粹的金光灿烂无尽慈悲的观想大佛，却已是以前释迦牟尼的模样，而是一尊佛陀忿怒后转变而成的忿化身，不动尊明王，无尽慈祥之中更有无尽威严，如同佛中之皇，更加契合方毅的本姓。
  而神识分化而成的另外两者，则是两道缓缓转动的剑法轮。
  这两道剑法轮，看上去和以前的极道拳意极为相似，但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已是大为不同，不再是单纯地充斥着佛的慈悲与魔的暴虐，更是各自带上了一股截然不同的古老深邃气息。
  “我这次修行了多久？似乎过去了很长……时之法轮，空之法轮，这是我对于时空之道的理解，融入到神识之中后所演化出来！”
  方毅心头平静，两大法轮在精神识海中一者顺时针一者逆时针缓缓旋转着，忽然那都是一动，向着那金光灿烂的观想大佛飞落过去。
  不动尊明王如同活了过来，微阖的双目睁开，伸展双手，一左一右分别接住了时之法轮和空之法轮，两大法轮便是在其手上缓缓旋转着，原本就弥盖四合的无上威势更加强盛，周围空间陡然浮现出许多阵法虚影，这些大阵皆是玄奥非常，竟然是由两大法轮的旋转自然推演形成，而非方毅自己刻意为之。
  一座座的大阵，遵星斗易数排列，便是散布在观想大佛周围，形成了强大的结界力量。一丝丝的时间之力，空间之力，从不知何处的虚空之中抽离出来，出现在精神识海之内，分别融入到左右两大转轮之中。
  “想不到，我领悟出一些时空之道的奥秘，竟然让我的神识生出了这样的变化，竟然一分为三，和道家神识分化的‘一气化三清’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一气化三清’是将元神识神欲神各自分化，而我现在却是不是如此，可以说是将神识平均地化为了三份，每一尊，都是我，却也可以不是我，但又各有特点……新蜕变的不动尊明王是主体，而两大法轮则是主杀伐，分别融合着时、空之力。”
  方毅细细体会着其中的妙处，心念一动，分化开的观想大佛和两大法轮立刻融合为一，重新化为神识。
  他现在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神婴出窍，立刻就可以分化为三，一心三用地控制三个化身。
  “时空之道实在太过博大精深，即便是现在的我，也只是初窥门径，比起这些著书的前辈们，还是有些距离，不过，相比以前，我却是要强了太多，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流逝已经陷入了停滞的状态，我的一切生命精气，都是被牢牢地固锁在体内，没有半点流失，再加上体内的‘虫’已经在我完成内壮的时候彻底驱除，生命精气不再遭受蚕食，所以就成了现在的不灭不坏之体！”
  方毅虽然知道自己完成内壮，已经成就不灭不坏，但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感知到身体内的变化，这都是深度领悟时空之道后的妙处。
  就在这时，紫檀书架上冒出了点点荧光，荧光凝聚，小嫣再度出现在方毅的不远处，欣喜地说：“小哥哥，你终于苏醒了！太好了！”
  方毅神色一动，说：“小嫣，现在过去多久时间了？我入定之前是给自己留了一个暗示，十天时间一到，必定是要醒来，但现在我又感觉自己经历了许久时间。”
  “小哥哥，距离你进入这里，到你刚刚醒来，已经有十年了呢！”小嫣笑盈盈地说。
  “什么？”方毅悚然震惊。
  “小哥哥你不用吃惊，如果是其他人来这里，自然是只有十天时间，不过小哥哥你自然是不同呢，这个内世界残片的时间流逝被我调整减缓，这里过去一年外界才过去一天呢！”小嫣脆生生地说。
  “嗯？小嫣你居然能够调整这里的时间流逝，而且倍数这么高？”方毅陡然一惊，震惊地看着露着无害纯真笑容的小嫣。
  要知道，就算是方毅现在对时间之道的理解，顶多也只能让自己内世界的时间流逝减缓二十倍，而就算是被镇压住的凶魔，也只是能够让自己时间流逝减缓百倍而已，比起小嫣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是啊，我虽然是这个书架的器灵，但其实这片内世界残片，现在也是受我控制呢，这些年来都没有人来陪我，所以我只好自己看这些书啦，看多了也就慢慢地懂了。”小嫣语气天真地说：“小哥哥你是第一个肯不厌其烦地跟我聊天的人，为此耽误了你许多时间呢，所以我才想补偿小哥哥你啊！别人都不知道我会这个呢，小哥哥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啊。”
  方毅闻言恍然，器灵和人类不同，没有所谓的天人大限，小嫣已经存在五百多年，这五百多年中研读这里的各种藏书，就算是个傻子，只怕也已经成为绝世强者。而这小嫣，对于时间之道的理解，便已是恐怖到了这种境界，而其自己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之处。
  历代的龙主和龙王，都是冲着这里的藏书来的，不愿意多浪费一点时间，却不知道小嫣才是这里最大的宝藏，她的恐怖，纵然不如九大器灵，但也已经超越了当世任何一名强者，甚至是那被镇压在龙殿地下世界的凶魔，在时间之道的理解上也是比之不上。
  方毅心中各种念头转过，却见小嫣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有些神情萎靡的样子，说：“小哥哥，小嫣现在好累喔，我要休息了啊，你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下次再来找小嫣玩好么？”
  方毅这时候才发现小嫣身上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不由心头一动，便是知道小嫣为了放缓时间流逝，只怕也是消耗了自身不少力量，心下不由感动，怜惜地说：“嗯，小嫣你休息吧，你喜欢看书是么？下次我再来的时候，给你带一些外面的书。”
  “真的么？谢谢你，小哥哥，你人真好！”小嫣一下精神了许多，又雀跃起来。
  方毅微笑着揉了揉小嫣能量幻化的头发，柔声说：“现在小嫣你就送我出去吧。”
  “等一等。”小嫣咬着嘴唇，似乎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似的，自己对自己狠狠点了点头，说：“小哥哥，你是好人，我传给你一些东西。”
  方毅一愣：“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
  小嫣说着，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方毅的眉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