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诺说，“我有些紧张。”
  方俞生嗯了声，又说，“看出来了。”
  两个人说的是中文，站在他们身旁的萨米特表示一句话也听不懂。庄龙听见了他们的讲话，就插嘴说了一句，“紧张个屁，不就结个婚！”
  言诺冷哼，方俞生就讽刺庄龙，“那你倒是找个人举办婚礼啊！”
  庄龙被戳了短处，也就不吭声了。
  屋内，伴郎新郎在暗自嘀咕，说悄悄话。宴厅外，韩洛凡将脖子前的领带，整理了一遍又一遍，还有一分钟就要进场了，韩洛凡忽然问季饮冰，“你不紧张？”
  季饮冰看了韩洛凡一眼，没忍住，就说了句，“你要是紧张，可以掐一把大腿，会镇定一些。”
  韩洛凡逞强，说，“我不紧张。”
  季饮冰目光落到韩洛凡腿上，问他，“不紧张，你抖腿做什么？”
  韩洛凡：“…”
  “好吧，我第一次参加妹妹的婚礼，难免会紧张，下次就好了。”
  闻言，季饮冰用一言难尽地眼神看着他，看得韩洛凡感到莫名其妙，“看我做什么？”
  季饮冰用阴森森的语气问韩洛凡，“你盼着我早日离婚？”
  韩洛凡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一句什么混账话。他赶紧自打嘴巴三下，说，“我说错话了，太紧张了。”
  季饮冰没再继续讽刺他。
  其实，韩洛凡的紧张跟胡言乱语，被季饮冰看在眼里，心里是温暖的。哥哥这么紧张，不正是他在乎自己的表现么？季饮冰低头看着自己双手中央捧着的捧花，微微地笑了一下。
  “时间到了，做好准备。”
  “好。”
  韩洛凡立马挺直了背部，右臂曲起，朝季饮冰说，“来。”季饮冰盯着他看了一眼，这才伸出左臂，将手搭在韩洛凡的臂弯处。
  大门打开。
  两个小花童提着篮子，一边撒着玫瑰，一边步入红毯。其后，韩洛凡带着季饮冰，踩着红地毯，慢慢地朝言诺走了过去。
  季饮冰身上这套婚纱，是多年前她和言诺一起飞往法国定制的婚纱。
  抹胸的蕾丝钉珠婚纱，将她胸部衬得浑圆，而腰肢又纤细盈盈不可握。季饮冰皮肤白皙，白色的头发重新染黑，黑发盘起，清丽的脸颊今日抹了一些粉色的腮红，让她看上去更加迷人。
  言诺望着季饮冰，目光变得恍惚起来。
  曾经他们都以为，他们永远都等不到婚礼到来的这一天，而这件婚纱，也会永远放在衣帽间里，当作一件艺术品。原本，在多年前，他们就该举行婚礼的，可阿罗森格的死，以及那个孩子的离开，都让他们心灰意冷。
  终于等到季饮冰穿上婚纱嫁给自己的这一天，站在红毯尽头，面向着新娘的言诺忽然转身偷偷地揉了一把眼睛。
  台下，言语和安格斯注意到言诺的这个动作，都愣了一下。
  言语眼神一软，有些心疼自己的弟弟。
  多不容易啊！
  方俞生赶紧给言诺递了一张纸，言诺接过，胡乱地擦了把眼睛，这才转身，严肃着一张脸，等着他的新娘。季饮冰也注意到了言诺刚才转身擦泪的行动，她本来觉得挺平静的，可那一刻，也差点落泪。
  当韩洛凡将季饮冰的手交给言诺，言诺紧握住她的手，并且低头在她耳旁说了声，“冰冰，我想娶你，想了好久好久…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听了言诺的话，在这一瞬间，曾经的一幕幕都从季饮冰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
  那些欢声笑语，那些黑暗跟痛苦，每一幕，都与言诺息息相关。
  季饮冰很庆幸，庆幸曾经的自己如此努力，才有资格成为站在言诺身旁的女人。她和言诺相识快二十三年，她爱了言诺近十三年。
  地上的红毯，不过十多米，两分多钟就走完了。可她却用了足足十三年的时间，才换来这两分钟的光阴。
  爱言诺很辛苦，可她甘之如饴。
  过去种种涌上心头，坚强了一辈子的女人终于卸下了身上坚硬的盔甲，她踮起脚，紧紧地搂住言诺的脖子，她哭着跟他说，“言诺我爱你，我爱你。”
  言诺愣了一下。
  他也抱住季饮冰，告诉她，“我也是，一直一直都很爱你。”爱她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这一刻，季饮冰在言诺怀里丢盔弃甲，哭花了妆容。
  谁都没有想到，婚礼仪式还没开始，新郎新娘竟然抱到一起只顾哭泣了。
  这仪式还举不举行了？
  方俞生咳嗽一声，打断言诺小两口的煽情举止，说，“别忘了，还有仪式要办！”
  两个人这才大梦初醒般，猛地分开。
  苏珊娜用化妆棉轻轻地将季饮冰脸上的眼泪擦走，乔玖笙在一旁叮嘱她，“别哭了啊，再哭就成大花脸了。”
  季饮冰努力憋住想要哭泣的欲望。
  小两口都没有信仰，他们结婚没请神父，也没有按照I国的那一套做法。负责婚礼仪式的证婚人，是季饮冰和庄龙的老师，戈登里维斯先生。戈登里维斯先生已年近七十，穿一身白色的西装，站在两人的面前，目带慈祥。
  在戈登里维斯先生的见证下，夫妻俩交换了婚戒，并签署了一份契约书。那契约书上的内容是——
  一生一世，专情如一，永不抛弃，永不相离。
  这份契约没有法律效应，法律在他们彼此的心里…
  仪式结束后，季饮冰得去换衣服。
  刚才一直站在台上，方子程就特别的想要小解，他差点就尿裤裆了。仪式结束，他撇下方子恺，迫不及待地跑去厕所。厕所挺大，方子程直接钻进了男厕所。
  厕所里面有人，见一个穿裙子的小姑娘跑进来，都脸色一变。所有男士，都赶紧将掏出来的鸟，给塞了回去。
  “孩子，你走错了厕所，女厕在那边！”
  穿裙子的小可爱直接无视他们的话，‘她’走到儿童便池前，将裙子往上一提，也掏出来一只小小鸟，然后就响起了嘘嘘的声音。
  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
  沙少龙就站在方子程的身旁，见他竟是个男孩子，这个在商界所向披靡多年的大叔，竟然被萌出一脸血。“小孩，你哪家的？”从小孩的长相以及那双少见的绿眸，沙少龙其实已经猜出了这孩子的身份。
  只是诚心想逗逗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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