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甜茫然了。
  她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卫甜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陈鑫又看了眼卫甜，低下头，继续剥虾。
  卫甜更加疑惑了，只好问陈奶奶，“我脸上有东西吗？”
  陈奶奶看着卫甜，扑哧一笑。
  陈爷爷说，“鼻尖上粘了米。”
  卫甜连忙将鼻尖上的米粒弄下来，不着痕迹地斜了眼故意看她笑话，却一本正经的陈鑫。
  陈鑫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地剥虾，只是唇角有些上扬。
  多年前，他看过韩国的一部电影，名字好像是叫《建筑学概论》来着，当时就觉得女主角的那颗痣长得非常性感。
  那么，这位鼻尖长米粒的卫小姐，就是可爱了。
  这时，陈奶奶乐呵呵地说，“不是米，是美人痣长错地方了。”
  陈爷爷：“噗！”
  卫甜大囧不已。
  吃完饭，陈鑫主动承担了收拾餐桌和厨房的任务。
  卫甜要帮忙，陈奶奶不让，硬是拉着卫甜坐到沙发上，拉拉家常。
  “甜甜，你看，我给小鑫做的棉鞋，好不好看。”
  陈奶奶拿出放在抱枕下的一双棉鞋，递给卫甜。
  卫甜双手接过，心情有些小复杂。
  陈奶奶做的棉鞋，是用手感很绵实的藏蓝色的老棉布做的，棉花量非常的充盈，拿在手上却又轻又软，上脚绝对舒服，像穿着云朵在走路，然而，这不能改变这就是乡下老爷爷穿的老人鞋的事实啊！
  所以，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这是土不土的问题。
  若是今年冬天，陈鑫穿陈奶奶做的这种棉鞋去上班，人家会以为他刚从乡下过来吧？
  卫甜想了想，说：“这双鞋好软好厚实，肯定很保暖。”
  “用新摘的棉花做的，能不保暖吗？甜甜，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做一双。”
  卫甜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有电暖鞋。”
  陈奶奶闻言，一撇嘴，一瞪眼，“你们小年轻，什么都要用电的。电热毯，电暖宝，现在连电暖鞋都有了。我和你们讲，前几天，我还看到新闻里讲，现在无良商家多得很，电热毯烧坏身子这种事，可是很容易发生的。”
  “就是就是，弄不好还会发生火灾呢。甜甜，反正你陈奶奶最近没什么活儿，就让她也帮你做一双。”
  陈奶奶叹了口气，“再过几年，我这眼就彻底不行了，能做几双就做几双咯！趁着现在没什么人买肚兜了，哎，我说，老可爱，要不改天你陪我去布料市场走一走，再给小鑫做几床棉被。”
  陈鑫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笑道，“奶奶，您不用给我再准备棉被了。我刚买了一床鹅绒被子，可比棉被暖和多了。暖和又轻薄。昨晚盖在身上，半夜把我热醒了，还出了一身的汗呢。”
  陈奶奶撇撇嘴，“好好好，你懂事，你什么都行了，你不需要奶奶了。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啊！”
  陈鑫：“……”他是谁？他在哪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去抱住奶奶的腿，还来得及吗？
  卫甜瞅瞅憋屈着脸，不敢再说话的陈鑫，眼里闪过笑意。
  怼完小孙子的陈奶奶拉住卫甜的手，笑眯眯地说，“甜甜，你陈奶奶我啊，用来用去，还是觉得冬天用新棉花做的袄子穿得心里暖暖的，鼻子闻着那味儿也香香的。你喜不喜欢？你喜欢的话，我给你做一床！带你去挑你喜欢的被面图案！”
  她要是婉拒陈奶奶的一片好意，会不会也被怼啊，让她再也不要来了。
  不过，老人家有点事情做，心里就会很快乐吧？
  浅怡就是很喜欢引导她的婆婆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来消磨时间，这才把自己的家庭里里外外都经营得有条不紊。
  “陈奶奶，我喜欢散发着棉花香气的被子。改天儿，我陪您和陈爷爷去布料市场，挑被面被里的料子。”
  陈奶奶再次横了小孙子一样，鼻子哼哼，说，“所以说，还是女孩儿好，就像甜甜，是奶奶的贴心小棉袄！”
  陈鑫余光瞥了眼坐在陈奶奶旁边的小棉袄，心说，“小马屁精还差不多。”
  卫甜总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怨念气息在朝她袭来……
  卫甜看看时间，对陈奶奶说，“我该走了。”
  陈奶奶急了，“这就要走了？”
  “陈哥没告诉您吗？我和李小姐约好了，两点去取您和陈爷爷的结婚礼服呀！”
  “哦！”陈奶奶拖长音量，“人老了，记性不行了。小鑫，你送甜甜去拿我的婚纱！对了，我们那次去订婚纱，定金是甜甜帮给的，一共多少钱，你记得给甜甜。”
  卫甜：“奶奶——”
  “奶奶，我知道了。”
  卫甜被陈鑫打断了，脸上泛起一阵热意。
  她拿起包包，和陈鑫一起离开。
  下楼的时候，卫甜问走在前面的陈鑫，“陈爷陈奶什么都不知道吗？”
  “嗯。我没和他们说。”
  “哦。行，我明白了。”
  “陈哥，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开车过去就成。”
  “我下午没事。”陈鑫笑了下，“走吧，我送你过去，正好亲自谢谢这位李小姐。”
  卫甜想了想，大方地笑道，“也好。”
  “对了，我爷奶的礼服一共花了多少。”
  “陈哥，其他费用都让你出，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礼服就当是我送给爷奶的礼物，而且也真的不贵。”
  “呵。”陈鑫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你着急的样子，跟个孩子似的。”陈鑫看着走在他身侧的美丽姑娘，低声说，“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我只是好奇。”
  卫甜松了口气，说，“其实，每个人的心理价位都能买到结婚礼服啊！我一位舍友当年结婚时，只花了三千多，便搞定了三套，一套迎宾，一套敬酒，一套婚纱。而明星的婚纱动辄几十万，也不过是一天的美轮美奂而已。”
  陈鑫伸出手，接住一片凋落的桃花，轻笑一声，说，“卫甜，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告诉我，你为我爷奶的礼服花了多少钱。”
  卫甜看着幸运地落到陈鑫掌心的桃花，说，“又一年的春天真的过去了。”
  陈鑫点点头，“是啊！大学之后的时光，便是如此的匆匆。”
  “所以咯，像陈爷陈奶这样在时光里可爱了一辈子的人，礼服的价格当然是——朝朝暮暮，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