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局下来，大家各有输赢。
  任妃妃坐在一边，一手攥成拳放在腿间压住裙子，另一只手拉住外套，防它滑下。
  这个姿式实在说不上舒服，但对于任妃妃来说，这样就很好。
  赫连羽坐在旁边，不像别人那样每拿一张牌就咋咋呼呼。
  他就是把牌拢在手里，轻轻捻开看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下。
  面上一丝表情都不透，叫人瞧不出好坏。
  比起桌上这群人，他姿态闲适，云淡风清，瞧着格外不同。
  这样的男人，很容易吸引异性。
  只从旁边那些女人投来的视线，任妃妃就能充分感觉到这一点。
  那些人不看赫连羽，还看她。
  不用多猜，任妃妃也估摸得出那些女孩在想些什么。
  无非就是自己不过如此，凭什么坐在这里，不会来事，不会贴着身子撒娇，木木呆呆的连几个筹码都弄不进胸口兜着，还不如让她们上。
  有这个想法的，显然不止她们。
  任妃妃身子偏了偏，尽量往赫连羽身边靠。
  不看就知道赫连羽又在皱眉，但任妃妃也是没法，只能不去看他。
  旁边坐着的这位何大少，有意无意地在桌下晃着二郎腿。
  看似捏着几张牌举棋不定，其实心思根本就没放在那上面。
  有几回，任妃妃感觉到自己小腿被他的脚尖擦过，寒毛都立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恨不得立刻站起来，把这个遭人羡妒的位子让给在场任何一个人。
  可是她不能走，要是走了，就是不给赫连羽面子，不给桌上这些人面子。
  她不知道这些人面子到底有多大，但无论哪一个，应该都是自己惹不起的。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惹恼赫连羽，一点点都不行。
  好在这个何大少还知道分寸，试过几回察觉到她的抗拒，也就没做出更过份的举动。
  这一局，何路然赢了。
  面前筹码堆成了小山，他伸手扒拉几下，拿出几块，塞进了身后着的几个女人胸口。
  这些女孩一水的低胸装，长条状筹码塞在里头，满满当当的，看着就喜人。
  一通恭维讨好，把何大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放眼过去，桌边坐着的几个男人身旁女孩，大多都是这个套路，没有一个人落了空的。
  除了任妃妃。
  下一把赫连羽赢了。
  大家看他示意身后服务员拿匣子过来，面前大笔筹码整齐码进去放到身后的台子上，只留下一小部分做本。
  “羽少，怎么不给你女人点彩头？”
  “是啊，赢了那么多。”
  “对女人怎么能这么小气呢？你看她坐在那边，半天都没开张，怪可怜的。”
  对面几人看不过眼，一人一句说道。
  任妃妃听了，头皮一紧，用手将衣服揪得更严实了些。
  赫连羽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被外套包裹得只露得脖颈的任妃妃，微不可查地挑了唇。
  “她不用了。”
  “怎么不用啊？这里人人有份，可不好厚此薄彼。”
  “你要是舍不得，那哥几个帮你，大家都数点，给这位美女。”
  有人提议就有人响应，话音刚落，这些人手里都拿了几块。
  旁边那些女人看到这阵势，眼都瞪大了。
  他们拿的可都是大面额的，每个人给几块，下船前去兑了，小几万进帐呢。
  酸溜溜的看过去，却瞧见任妃妃将头埋得低，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似的。
  欲擒故纵，闷狐狸！
  任妃妃不知道这些男人擅自的决定，让她把桌边这些一圈女孩都得罪了。
  她提着心，不知该说什么拒绝才好。
  这些人是怎么给东西的，坐这里这么久，她看得清楚。
  想向赫连羽求助，却又觉得没什么把握。
  不想喝酒，他逼着自己喝了，不想洗牌，他一脸的不高兴，嫌她事办得不漂亮。
  现在这些人给筹码，他会不会……让自己接？
  有人站起来，看样子想往这边走。
  任妃妃吓得往赫连羽身边靠。
  还没碰到，就感觉赫连羽侧身避让自己。
  任妃妃身子一僵，脸色越发白了。
  这一点小动作，都落入了何路然眼里。
  “好意心领了，这些东西她不需要。”赫连羽看过去。
  来人一怔，见赫连羽没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又讪讪坐了回去。
  “来这里玩，就是图个开心。别人都有，她没有，不太好。”何路然说。
  赫连羽看了眼任妃妃，笑笑说：“随便带来的，不值得给。下回吧，换个人，你们想给多少，我都让人接着。”
  不值得。
  大家听到这个词，终于有了些了悟。
  赫连羽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平时一起玩，凑过去的女孩该赏的都赏了，根本不在乎这么点东西。
  可是身边这个，看样子根本就没入他的眼。
  说得难听一点，连平时那些都及不上。
  何路然看看任妃妃，眼里的笑更深了。
  任妃妃收获了或是鄙夷或是同情的眼神，心里却松了口气。
  她无所谓赫连羽说什么，只要不用那种方式接筹码就好。
  “继续。”赫连羽敲敲桌子。
  又是几局过去，大家都玩得有些累了，有人提议出去透透气，自然没人反对。
  任妃妃跟着赫连羽站起身，看到大家都向舱外走，便有些作难。
  外面夜露风凉，真的不适合她。
  也不知道赫连羽是听到她的心声还是自己也没这个打算，站了站，转身去了台球桌边。
  没叫她跟着，任妃妃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沙发上坐了。
  刚才神经一直绷着，现在坐回来，身体立刻放松了。
  一阵困意袭来，她抬头瞧了眼钟，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平常这个时间，她早就睡了，今天身体不舒服，更该休息。
  也不知赫连羽要在这里呆多久？
  感觉着船身些微的晃荡，也没听谁说有回航的打算，任妃妃心里有些发慌。
  这些人不会不打算走了吧？
  就像是为了印证她这个猜测似的，不远处一个女孩说话声音传来。
  “何大少晚上应该不止约一个人进房间吧？如果还像上次那样找几个进去，那就好了。”
  “那当然好了，不费什么劲，轻轻松松落一份。你们知道的，他有点那个……”
  嘻嘻哈哈笑声荡成一片，几个女孩眼色飞来飘去，意味深长。
  “最怕是跟周公子，你们知道的，他有些癖好，最爱玩些稀奇花样。记不记得海天宴那次？十几个女孩围成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