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恶毒继母前女友(8)
作者:公子永安      更新:2021-03-14 21:44      字数:4195
  琳琅的新婚过得很滋润, 跟蜜里调油似的。
  她嫁进国公府也有五个多月了, 六月份到十一月份, 府里的下人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如今的毕恭毕敬。主母处事周道, 恩威并施,把人心收拢得整整齐齐的, 不敢出半分差错。
  现在国公府内外之事由琳琅一手掌管,解决不了的就去找燕国公商量。女人可以能干,但不能表现的太聪明了, 偶尔看时机崇拜一下男人, 让他们知道自己在家庭中扮演着怎样重要的角色。
  男人一旦上心,就很难放得开了。
  “夫人,下雪了, 咱们回去吧,免得着凉。”一个伺候的丫头说。
  琳琅拢了拢书卷,望向凉亭外边, 细小的雪屑纷纷扬扬而下。
  “那就回吧。”
  她站了起来,立即有人为她披上厚实的斗篷,又递过来一个热乎乎的暖炉, 让琳琅搂着走。
  途径一处曲折回廊时,琳琅遇见了同样避雪回来的燕昭烈。
  可谓是冤家路窄。
  两方人马相遇,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先让谁。
  这五个多月的“地狱集训”成果出来了, 燕昭烈撩了撩眼皮, 有凌冽的冷光闪过, 但他克制住了,冲着手下的人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避开?”
  听从吩咐的随从们立马排成了一列。
  “母亲先行吧,外面风冷,别受凉了。”燕昭烈不冷不热地说。
  琳琅不去揣测他话里有多少的虚情假意,点了点头,就带人走了。
  经过身旁的时候,燕昭烈眼珠往旁边瞥了一下。
  夫人腰身纤细,盈盈不足一握,在斗篷里若隐若现。
  又过了几天,李氏上门拜访。
  还带来一个令琳琅很玩味的消息。
  女主动手了。
  琳琅一直知道李朝云的野心,她跟原先的李琳琅目标一致,都是冲着皇后之位去的,只不过李朝云藏得更好更深,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淡薄名利、不慕荣华、视金钱如粪土。
  这次她干的是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李朝云想要大赦天下。
  一般而言,赦免天下的权力通常掌握在君王的手上,以施恩为名,赦免犯人。皇帝登基、更换年号、立皇后、立储君等都有可能会大赦天下,特殊的情况是遭遇难得一见的天灾,为了安抚浮躁的民心,同样会有赦令传下。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女主光环的可怕了,在这个女子不可议政的大庆朝,李朝云以女子之身成功推动了大赦,赢得了无数的赞誉与感激,为她仁德的皇后之路镀上一层闪闪发亮的金光。
  不过李氏没有想得这么深,她对庶女的惊天举动只有一个念头——
  她疯了!
  “她真的是疯了!我管家以来,既没短过她的衣裳,也没亏过她的鲍鱼燕窝,难道她心这么大,还想要嫡女的待遇吗?李家跟她什么仇什么怨?她要这样祸害你爹的仕途?”李氏愤怒不已,桌子被她的玉镯子拍得啪啪响。
  连小鹦鹉都察觉到这位雍容夫人的怒火,缩着脑袋不敢出声。
  “娘别急,喝口茶,慢慢说。”琳琅神情闲适。
  李氏在女儿的劝慰之下总算冷静了些,“娘也不想急的,可她,狼心狗肺的,将你爹推到了风口浪尖!你爹回来说,那些同僚天天盯着他,想逮他的错处,还好有大人在,不然你爹都要被那些吃人的家伙扒一层血皮下来!”
  琳琅听李氏断断续续说了整件事,稍稍整理了一下。
  大意就是女主李朝云有一日清早出门,看见路边死了人,大雪掩埋了半截尸身,她很愤怒,觉得天道不公,回去就写了一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惊世诗词出来,在茶馆酒楼里疯狂传阅,笼络了一大批寒门学子。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事情发酵得越来越厉害,有一些官员走在路上莫名其妙的被扔臭鸡蛋臭菜叶,对方扔完就溜,也找不到人。
  官员们只好将这笔债算在了李父的身上。
  琳琅记得,这事发展到最后,李朝云成了民间穷苦百姓的代表,她写出的诗句文章上达天听,以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获得了敬文帝的欣赏与爱慕,不顾朝臣的阻拦,直接下聘为后,同时大赦天下,李朝云从此开启传奇皇后的一生。
  “娘放心,这事我会跟大人提的,爹不会有事的。”
  琳琅安抚再三,李氏惴惴不安回去了。
  “等大人回来,让他来我这里一趟。”琳琅对丫环吩咐道。
  燕国公是在深夜回来的,本想去书房,又听丫环说夫人有事,他的脚步很自然就拐了个弯。
  “怎么还不睡?”
  他迈脚进去。
  “没有夫君,琳琅睡不着。”
  妻子的脸庞在烛光下愈发美丽。
  燕国公似笑非笑,“夫人难道不是想要一个温手温脚的暖炉么?”
  琳琅瞪他,“夫君不知道什么叫看破不说破么?”
  “是是是,为夫下次注意。”
  他上前捏了捏妻子的手心,正想说话,听见琳琅开口,“夫君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路上有事耽搁了。”燕国公避重就轻。
  “是因为我那庶妹一事?”
  燕国公黑眸望向她。
  “看来夫君很欣赏她。”
  琳琅不紧不慢地拢了下滑落的锦绣披帛。
  燕国公微微皱起眉,妻子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冷意。
  年轻的妻子拿起一把细长的剪子拨弄烛光,姿态娴雅而沉静。
  “夫人何出此言?”燕国公问道。
  “若不是欣赏她,以夫君在朝廷的声望与地位,哪里会让此事拖至今日而迟迟无法解决?别说夫君是怕了那一群酸儒、一个依附世家门庭生存的女子?”无用的烛芯被女主人轻轻剪断了,室内因此明亮了几分。“夫君的雷霆手段,妾身嫁过来后也有所耳闻,近日何故犹豫不决?”
  她的身子是稍稍侧着的,地上映出的剪影纤薄婉秀。
  “夫人——”
  “嘘。”
  轻罗小扇温柔掩住了燕国公的嘴唇,她轻轻地说,“夫君,你知道的,妾身最不爱听解释了,有些善后,只会让真相变得更加不堪。”
  琳琅放下剪子,腕间的翡翠镯子折射出幽绿的光泽,她偏头看燕国公,“夫君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地,是妾身唯一的栖息之所。可妾身不知道,妾身是不是夫君的春闺梦中人。”
  她又笑了笑,“这些话夫君愿听便听,不愿听,就当是妾身烧糊涂了,多发了几句牢骚,夫君不必往心里去。今夜的雪不知什么时辰才停,夫君处理公文记得多添几件衣裳,妾身困乏,就先睡了。”
  说完,便欠了欠身,撩开纱帐去了内室。
  燕国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神色晦涩。
  “夫人不必多想。”
  琳琅听见了,并没有回话。
  隔天她让人备了马车,去了佛门的第一圣地,白马寺。
  燕国公听见沈管家的汇报,龙蛇游走的笔迹微微一顿。
  琳琅戴着幂蓠,支开了下人后,袅袅娜娜往一处院落走。
  “沙沙沙——”
  披着黑色斗笠的年轻僧人在院内扫雪。他听见不远处有雪泥陷落的声响,于是抬头来看,这一下,愣在当场。
  “大师,琳琅有礼了。”
  女声柔缓,如同春水般漫过耳际。
  眉间点缀着红砂的僧人恢复了沉稳之色,朝着人行了个佛礼,便拿着扫帚进屋了,自始自终,一句话也没有跟她说。
  冷淡得如同这寒冬腊月里的冰凌,骨子里化开的全是雪水。
  作为白马寺最为年轻的译经大德,镜澄的俊秀无双是经过万千信徒点头公认,尤为难得的是,他年少成名,身上却没有任何浮躁的毛病,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润,春风化雨般普渡众生。
  同时,这位年轻大德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令入了几十年佛门的老和尚都自叹弗如。
  谁也没见过镜澄冷漠的一面。
  如果有,众信徒想,那肯定是看错了。
  琳琅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个俊俏的和尚对她的态度冷得不像话,仿佛之前被她非礼的害羞腼腆是她记忆中的错觉。
  “大师为何对琳琅这般冷漠?”
  琳琅问了,楚楚可怜的,还拽着他的衣角。
  镜澄伸腿要迈上阶梯,被她这一扯,脚步不自然就顿了下。他并没有回头,目光直视着屋里供养的落了漆、年头久远的金身小佛陀。
  “施主既已嫁为人妇,望谨言慎行。贫僧是出家之人,不经红尘,若是言行有所疏离不当,施主多多担待些。”
  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波动,平静得可怕。
  “所以大师打算,将那一日的事,全忘了?”
  镜澄面色淡然,“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昔日种种,贫僧早忘了,施主也不必过于牵怀。”
  “可如果,有人忘不掉呢?”
  银红色的凤尾裙逶迤在雪中,她轻抬起手,纤细的腕骨上套了一只刻着莲花纹的银镯子。这莲花开在佛前时,是不染纤尘的皎然。然而当它落进人间烟火,与女子柔软的肌肤相触,便沾上了似水的情愫。
  仿佛一道即将说破的禅机。
  镜澄闭了闭眼。
  心下渐渐涌起了绝望。
  他告诉自己,不能沦陷。
  否则等着他的——
  是万劫不复。
  是灰飞烟灭。
  “大师可知,那个喧哗的晚上,琳琅坐在婚房里,想的是什么吗?”女子细腻的指尖掠过年轻大德的脸颊,最终温柔地、轻缓地摩挲他的眉间朱砂。
  “我在想啊,大师若是一袭翩翩红衣而来,必是风韵高朗,举世无双。”
  她的眼波宛如一张细密的网,织着白雪,织着寒风,却也织着柔软温暖的情意。
  琳琅又慢慢收回了手,往后退了半步。
  保持了一个克制到令人心冷的距离。
  “大师,今日打扰了。”
  “琳琅也不会再来了。”
  她没有撑伞,立在碎琼乱玉中,纤弱的似莲花盛开。她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最规整、最礼貌的佛礼,裙裾微扬,身子朝前缓缓倾斜。
  “愿大师早日到达彼岸,度众生苦厄——”
  尾音没有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而是人为的,吞噬在炽热的双唇中。
  琳琅瞪大了眼。
  最温文尔雅、最规矩守礼、又最刚直不阿的佛门高僧,破了他最不能破的色戒。
  琳琅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摁在怀里疯狂索吻,一切就像天旋地转,神魂颠倒。吮吸着,缠绵着,让她根本喘不过气儿来。
  甜美的腥味浸染了纯净无暇的佛身。
  啪的一声,惊醒了沉浸在吻里的琳琅。
  不知何时,她被人扯到了屋里,刚才那一声,正是被一双大掌关上的木门。而她,一具清瘦有力的身体以绝对强势的姿态,紧紧抵着腰身,对方的长腿更是挤进了她的膝头中间,逃无可逃,背部是沾了霜雪的木板。
  后面是冷的,前面却热得如同岩浆迸发。
  “阿秀。”
  那凌乱到靡靡的喘息中,响起了一个很清晰、很温和的声音。
  “什么?”
  “唤我阿秀。”
  他法名是释镜澄,除了他师父,没人知道他出家前,有一个阿秀的小名。
  待他年岁渐长、名动四方之后,师父从偶尔的,到就不再叫他的俗名了。
  他以为,有生之年,这个名字会被锁进那无上的浮屠里,慢慢落满灰尘,直到最后,他都忘了自己原本叫什么。
  “阿秀,唤我阿秀。”镜澄低低地说,莫名有哀求的意味。
  “阿秀——”
  这一声之后,猛兽彻底出匣。
  琳琅被他揉得浑身发颤,犹如一株随风摇摆的幼嫩新桃。
  镜澄舔了舔唇珠的血,眉间的红痣不再是那浅浅的痕迹,反而是艳得妖异,艳得诡谲。
  此刻,他不再是德高望重、在梵铃中受众生膜拜的佛陀之子。
  而是受了蛊惑,堕落孽障深渊的俊美妖僧。
  闭口禅已破。
  不坏身已毁。
  那就……
  让这滔天的红莲业火,焚烧得更彻底些吧。
  琳琅被他挟持着细腰,在屋子里一路挪腾,先是撞到了桌子,又挨到了椅子,最后她身子一软,折在了窗台边。
  “嘭——”
  一盆养得极好的昙花从窗边跌落。
  “阿秀……”
  她还没说话,双唇再度被重重封缄了,酥麻得厉害。
  镜澄张嘴,牙齿咬下了她肩头的衣裳,深吻蜿蜒而下。
  琳琅半边身子探在外边,鬓间的步摇琼花摇摇晃晃的,仿佛要掉不掉的样子。
  风情慵倦而妖冶。
  她目光迷离,颊染桃粉,视线随着镜澄的动作晃动着,随意滑落在某处,才发现,院子里竟然多了一不速之客。
  对方长身玉立,系了件黑貂衬红里的斗篷,黑发束着玉冠,疏朗清峻,一双狭长而凌厉的眼睛正冷冷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