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池夜老师会这样说，是因为他感同身受。他和我一样，出道，成为新人，他能站在我的处境，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但是，老板，你不一样，你无法体会的。”
  沈遇安点点头；“是，我从来都是领导者，站在万人之上的位置，不清楚你们这些人的处境。但，如果我想要改变你的处境，却很容易。”
  姜怀思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丝的颤：“老板，你想……怎么改变？”
  “停止你的所有训练，推迟成团出道的时间，”沈遇安一字一句，“直到，你好好的反省，诚心诚意的清楚自己错在哪里，我再考虑，要不要让你出道。”
  姜怀思在这个时候，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从她进入星腾的时候开始，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按时出道，早点进入这个圈子，开始工作。
  她低调，她努力的学习，不会跳舞没有基础，她就花费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去练习。
  她是主唱，她就要练习发声，练唱，保持气息稳定，加强唱功……
  可是，现在，姜怀思所有所有的努力，都被沈遇安的一句话，给抹掉了。
  她只能看着沈遇安，那双眼睛里，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的开始储蓄着泪水。
  看着一双这样的眼睛，在自己面前掉眼泪，沈遇安心里微微发颤。
  他竟不敢再看。
  “姜怀思，”沈遇安背过身去，“听到了吗？”
  “为……为什么？”她的声音里有着无法克制的哽咽，“我从头到尾，做错了什么？”
  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做自己，保持那份初心，不要变。
  可是，事情还是朝着她最不想要看到方向，去发展了。
  她无能为力。
  沈遇安回答：“有时候，也许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只是你还不够强大，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这句话，真的很伤人，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点评不如他的人。
  “是，我很卑微，我什么都没有……”姜怀思说，“可是我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即使进入这个圈子，我也不要变，我不能变，我还是我，是那个姜怀思，做自己，保持自己，不忘初心。但你现在，是在逼我。”
  “逼你什么？”
  “逼我去做一些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事情。逼我成为一个我以前最讨厌的人，追名逐利，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无所不用其极，走上人人都羡慕都仰头的高度，却丢失了最初的纯真……”
  沈遇安问道：“在你看来，成为一个成功的人，就需要失去本真和自我吗？”
  “你不懂，你什么都有！你有资本有家世有头脑有学识！我呢？”姜怀思反问，“我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女孩是只能依靠仰仗的东西是什么？是身体！”
  沈遇安的眉头高高皱起：“没有人要你去出卖自己的身体，换来一些什么。”
  姜怀思转过身去，侧对着她。
  她一个人默默的平复了好久，沈遇安就这样看着她。
  看着她不停的做深呼吸，看着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着她咬唇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发现， 她今天没有化妆。
  不对，或者说，他见到姜怀思不化妆的次数，比化妆要多。
  她这个人，素面朝天惯了。
  不过沈遇安还记得，在酒吧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化了妆。
  那个妆容，一看就不适合她，就像是影楼里那种流水线的妆容，没有一点突出她个人优势的感觉。
  “我和你无法沟通，老板，”姜怀思说，声音已经恢复正常了，“如果你非要这样做的话，这是你的权利，你完全可以，我没有办法改变，也无能为力，所以就只能接受。”
  “你有异议？”
  “有，但我也不想说了。”姜怀思回答，“老板，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可以走了。”
  虽然沈遇安显示了自己的权利，可以恣意妄为的处理她。
  但是他的心里，却没有任何的快感。
  反而……他的心情，越发的沉重。
  “没有。”沈遇安说，“你可以走。”
  “好。”
  姜怀思迈开脚步，往他身前走过。
  “哦……”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既然我不能出道了，那么，星腾还会不会允许我住在宿舍里？我现在的情况，再留下来白吃白喝，好像不太好吧？”
  沈遇安的心情越发的烦闷，挥了挥手：“星腾还养得起你！”
  其实，他根本不想这样做的，但却是像着了魔，只想好好的打压一下姜怀思。
  为她神色里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为她对池夜亲近，却对自己敬而远之的不爽！
  姜怀思一定要明白，能够掌控和改变她命运的人，从来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沈遇安！
  只有他！除了他之外，谁都没有这个资格！谁都不能做到！
  门被关上。
  沈遇安闭眼，按了按鼻梁。
  他怕是着了魔，因为一个姜怀思，而轻易做出决定，改变女团出道的时间！
  疯了疯了，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
  五点，舒氏公司门口。
  池夜的车，准时停在了大门口。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抬头盯着门口。
  他还给舒薇意发了消息——
  “我在楼下，你一出来就看得见我的车。为了避免被认出，我就没有下车了。乖。”
  亲昵又温柔的语气，哪怕是文字，看起来都让人心头一甜。
  舒薇意拿起手机，飞快的扫了一眼，又放下，重新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可实际上……她无法再专心的面对工作了，手指停留在键盘上，半晌都没有敲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池夜的一条消息，完全打断了她的思路。
  “叩叩叩”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进。”舒薇意收回游离的思绪，看着门口。
  都快要到下班的时间点了，谁还会来找她？
  这段时间，舒薇意新婚燕尔，出现在公司的时间很少很少，除非，是必须要她本人出席的会议，或者是重大事情，她才会来公司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