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深深地看了津修一眼，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了出来。
  “是。”苍月垂着眼睑，声音沙哑：“对不起。”
  津修红着眼，扭头跑开了。
  场面熟悉得仿佛是一场回放。
  苍月面沉水如地盯着黑衣人的尸体，突然一抬手，黑衣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宋煜眉头微蹙：“苍月仙尊。”
  顾知欢哪怕不知道苍月干了什么，光从几个人的脸色也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好事。
  无仙阁的气氛比刚才还要凝重。
  顾知欢弱弱地举起了右手：“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苍月对顾知欢的办法已经失去了信心。
  宋煜迟疑地问了一句：“是什么？”
  “坦白从宽。”顾知欢道。
  半个小时后。
  顾知欢被送到了津修的房间门口。
  宋煜和苍月用一种送行的眼神远远地看着她。
  王炟有些担忧。
  韩越看了顾知欢一眼，钻进了顾知欢手上的扳指中。
  王炟这才松了口气。
  顾知欢敲响了津修的房门，走了进去。
  苍月从顾知欢进门之后就坐立难安地徘徊在屋外。
  一会儿盯着门，一会儿又盯着天。
  宋煜被他晃得头晕，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停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婆快生了。”
  苍月亮出了银色的斩月剑。
  宋煜老实了。
  足足到了半夜。
  顾知欢才从房间出来。
  苍月紧张地打量着顾知欢的脸色。
  顾知欢两道眉头拧在了一起，面色难看地走到苍月面前。
  “我知道了。”苍月苦笑一声：“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顾知欢侧过身子。
  苍月不解地回望着她。
  “请。”顾知欢笑了出来。
  苍月像是绝境之中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时间竟然是激动得不敢去抓，生怕没抓牢，反而沉到水底去了。
  “你刚刚不是……”
  “我只是饿了。”顾知欢揉着自己的肚子：“饿肚子的时候，脸色很难太好。”
  苍月也顾不上被顾知欢捉弄了，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冲进房间。
  顾知欢在后面幽幽提醒道：“诶，冷静点，津修还是个孩子啊。”
  回应顾知欢的，是狠狠拍上的大门。
  门口三个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宋煜：“过河拆桥！”
  顾知欢：“卸磨杀驴！”
  宋煜：“见色忘义！”
  顾知欢：“拔吊无情！”
  宋煜：“？？？”
  韩越语气古怪地在顾知欢神识中反问道：“拔吊？”
  “绝不可能！”顾知欢关键时候的求生欲总是很强：“我不会给他这种机会的。”
  “那你会给谁机会？”韩越问。
  “当然是伟大的神了。”顾知欢意有所指地道。
  韩越没有说话。
  顾知欢转了转眼珠子，小心翼翼地道：“你能出来了吗？”
  韩越继续沉默。
  顾知欢轻咳一声：“我想你了。”
  话音刚落，韩越的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
  顾知欢兴奋地扑了过去：“你总算出来了，饿死了我，你一定有办法带我们找到食物，对吧？”
  韩越低头打量着她。
  所以刚才说想他什么的，根本就是骗神的鬼话吧。
  可恶的人类。
  韩越冷冷地移开了视线。
  宋煜不知道顾知欢和韩越刚才通过神识交流了什么，不过听见顾知欢说的话，宋煜联系了一下前因后果，有些无语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里是仙界，苍月走了，应该是我来做主吧。”
  韩越再怎么厉害，也是神界的人。
  韩越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宋煜本能地察觉到头顶一寒，他忙说道：“当然，我们六界私人会所还是韩越做主。”
  顾知欢轻嗤一声：“狗腿。”
  宋煜瞪大了眼：“这里面最没有资格说别人狗腿的就是你了吧，你对韩越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那不叫狗腿。”顾知欢纠正道：“我是真心。”
  韩越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往上一勾。
  宋煜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苍月和津修在房间里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宋煜带他们回了崇明府上。
  金殊卫不愧是仙界最为强横的官方组织。
  崇明府上的厨师技术不凡，没多久就为他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在见到韩越之后，崇明充分表现了一个粉丝应有的热情，将自己窖藏的“金桂酿”拿了出来。
  宋煜看到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不是你娶老婆的酒吗？”
  崇明涨红了脸，没有说话，只是格外娇羞地看了一眼韩越。
  宋煜：“……”
  顾知欢警惕地挡在韩越面前：“别喝他的酒，小心仙人跳。”
  崇明对人界的了解不是很多：“仙人跳是什么？”
  顾知欢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种绝学。”
  崇明困惑不已。
  好在接连不断送上菜的美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酒足饭饱，崇明和宋煜喝得有些上头。
  王炟也涨红了脸。
  三个人兴致上来，干脆约到外面去切磋了。
  房间就剩顾知欢和韩越两个人。
  顾知欢拿起酒杯灌了一口之后，半靠在了韩越肩头。
  韩越侧头看她。
  要是他刚才没看错的话，顾知欢喝酒的时候，一大半都撒在了地上。
  进她肚子里面的酒少得可怜。
  “不去看？”韩越挑眉。
  顾知欢轻轻地拽着韩越的衣袖：“我醉了。”
  “……”
  “只想休息一会儿。”顾知欢轻声道。
  明明只需要一勾指头，就能把顾知欢镇开。
  韩越看了她半晌，也没有动作。
  顾知欢愉快地勾起了唇。
  月上柳梢。
  崇明大笑着从外面推门进来：“哈哈哈哈，宋煜大人，你的仙术比以前更加精进了，我感觉自己不是你的——”
  崇明的话戛然而止。
  宋煜和王炟从后面跟了进来：“怎么不走了？”
  崇明默默侧身。
  宋煜两人看见了紧紧靠在一起的顾知欢和韩越。
  宋煜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
  韩越不会要杀人吧。
  宋煜想着韩越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忙过去要把醉酒的顾知欢扶起来。
  人刚一动，韩越就抬眼看了过来。
  宋煜眨了眨眼。
  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