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啊(6)
作者:耿灿灿      更新:2021-12-19 01:57      字数:3899
  电话那头传来窦绿白无比震惊的声音:“齐照, 你脑子有病吗?”
  未经大脑思考的话不合时宜, 齐照补救:“妈, 我脑子确实有病, 但你先别急着生气, 我不是想要打探你的隐私……”
  窦绿白愤怒打断:“老娘这么美需要做小三吗?”
  重点完全偏移。齐照立马回应:“我妈全世界最美, 看上任何男人都能手到擒拿, 完全不需要抢。”
  窦绿白语气有所柔和:“算你识相。”
  齐照整个人趴在照片上,无精打采:“妈,我认识的人里面, 就你感情史最丰富了,你教教我。”
  窦绿白:“我感情史丰富有个屁用,还不是被你爸和你叔破坏得一干二净, 你们齐家的男人, 都是智障,智障听到了吗?”
  齐照:“嗯, 我是妈的小智障。”
  窦绿白哟一声, 不再生气, 笑道:“今天这么乖?都不皮一下?”
  齐照:“不皮了。”
  窦绿白啧啧:“瞧你这样, 想都不用想, 肯定是为了欢欢的事。”
  齐照讨好:“妈, 你真是太聪明了。”
  窦绿白:“除了欢欢,有谁能有让你小齐总慌成这样?”
  齐照:“妈,别笑我了, 说点有用的。”
  “齐照, 不是妈想笑你,是你自己太不上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近水楼台先得月。
  齐照眨眨眼:“妈,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齐照嘟嘴亲亲照片上温欢的侧脸:“我现在就去酒店接她回我这里住。”
  “现在才接?晚了,妈已经给欢欢准备好房子了,过两天她演出结束,就搬过去。”
  齐照急得不行:“妈,你怎么这么这样,我是你亲儿子吗?”
  窦绿白一连串笑声:“齐照,以后妈打牌的时候,还敢不敢捣乱了?”
  齐照蔫下去:“不敢了。”
  窦绿白不再逗他:“妈明天找人将新房钥匙送过去,你收拾行李提前住过去,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齐照激动地跑出房,电话都没挂,对楼下喊:“李妈,帮我打包行李,过几天我要换新家了。”
  窦绿白懒得再听,挂断电话后,继续和蒋之香视频。
  蒋之香:“是阿照吗?”
  “是。”窦绿白想起什么,好奇问:“欢欢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蒋之香咦一声:“我也不知道。”
  “估计齐照从哪里听了假消息,傻不拉几,这么多年了,表面看着是长大了,但一面对欢欢的事,就跟个孩子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
  “孩子气的感情,最可贵。”
  窦绿白趴在平板前:“等他们结婚,我们俩就去周游世界,像我们十六岁时约定的那样,一起走遍世界所有角落,好不好?”
  蒋之香点头笑:“好。”
  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下,剧院的演出取得巨大成功,好评如潮,反响热烈。
  三场演出,第一排正对舞台的位子,坐着的都是同一个人。
  齐照观察了三天,这三天,陆哲之都没有出现。
  齐照内心暗骂:什么垃圾男友,竟然一点都不重视她心爱的事业。
  短暂的气愤后,齐照心头涌上窃喜,暗悄悄给许驰发消息:“热搜买好了吗?这次记得重点宣传她的琴声,尽量转移别人对她颜值的关注,懂了吗?”
  许驰实话实说:“老板,这个没办法控制,温小姐长得太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行吧。”
  最后一场演出即将开始,齐照自觉关掉手机,屏息以待,紧盯舞台。
  没关系。
  陆哲之不在这,还有他。
  所有她需要的重视,都由他来给。
  这几年她所有的演出,每一场他都有看。
  前四年待在军营里无法出国,每次训练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就拿出她的演出视频反复看反复听。
  在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齐照更熟悉温欢的琴声。
  他早已认命。
  除了做她的头号粉丝,再无别的出路。
  灯光打下,红色幕布拉开。
  女孩子一身长裙,撩动人心。
  她在对他笑。
  第一个笑容,为他而留。
  齐照喉头干涸。
  无论看多少次听多少次,仍然会被她惊艳。
  他爱着的这个人,光芒四射,全宇宙最闪耀的星星也无法与她相比。
  最后一首曲目演奏完毕。
  与平时不同,主持人送上话筒。
  温欢对台下说:“接下来是我个人单独演奏的一首曲子,我想将它献给对我而言有特殊意义的一个人,希望他会喜欢。”
  齐照愣住。
  她没有看别人。
  她在看他。
  特殊意义。
  谁?
  他吗?
  悠扬的琴声响起。
  他几乎瞬间听出她拉奏的曲子,是《always with me》。
  当年的记忆涌上来。
  海边悬崖,夕阳西下,少女为他拉奏优美琴声。
  这是属于他们俩的曲子。
  西装革履正经端坐的男人,忽然低下头捂住脸。
  旁边的人以为怎么了,关切地戳了戳。
  齐照抬起一张俊脸,鼻头发红,眼角发红,哪里都是红的,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
  台上,温欢闭眼拉奏,全情投入。
  赶在她睁开眼结束演奏前,齐照迅速离场。
  几分钟后。
  温欢收起弓弦,缓缓张开眼,台下掌声震天,她却笑不出来。
  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齐照从洗手间出来,他收拾好仪容,确认自己神情如常后,重新返回去。
  一踏进去,就看到女孩子四处寻人的身影。
  他耽误的时间太长,观众早已离开。
  就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
  齐照悄悄走过去,听见温欢着急地问剧院同事:“你看见我齐哥哥了吗?个子很高,长得很帅,坐第一排……”
  他开心她在寻他,舍不得让她焦急,立刻拍拍她的后背:“我在这。”
  温欢转过身,看见是齐照,沮丧和失落的神情倏地消失不见。
  她重重松口气,精致的眉眼满溢欢喜:“齐哥哥,原来你没走。”
  齐照盯住她搭过来的手,亲密无间的动作,像年少时她依赖他时那样。
  他不自觉抬手揉揉她的额头:“我怎么可能走。”
  手臂一顿,立刻收回,眼神炙热,随时做好她逃避他的准备。
  温欢神情未变,甚至笑意更浓。
  齐照一颗心落地。
  还好,她不厌恶他的亲昵。
  温欢仰起脸,摸了摸被他碰过的地方,腼腆笑:“好久没有人对我做这个动作了。”
  齐照大着胆子又揉了下。
  她咯咯笑,拿额头轻撞他肩膀:“齐哥哥,别闹。”
  他立马致歉。
  “我不要你道歉。”温欢眨眼:“你再揉一下。”
  齐照恨不得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咬牙关,最终还是强憋住,仅仅只是揉了下。
  手心滚烫,手尖都快要燃起来。
  他小心翼翼攥起拳头,留住从她身上渡来的温度,缓声说:“演出很完美,尤其是最后一首曲子,我很喜欢,有机会的话,希望还能再听一次。”
  温欢踮起脚,假装他脸上有东西,指腹轻缓摩挲,软着声调说:“多少次都可以,齐哥哥,你还记得吗,很久以前我说过,为你,千万遍。”
  齐照呼吸滚烫:“我当然记得。”
  温欢抿唇问:“《always with me》,齐哥哥有和别人合奏过吗?”
  齐照:“没有,就只和你。”
  “我也没有。”她细声告诉他:“这首曲子,我只在六年前和六年的今天拉奏过。”
  台上有钢琴。
  两人相对一视。
  没有任何犹豫。
  齐照迈上台。
  阔别多年。
  默契依旧。
  两双同样黑亮的眼睛,紧盯彼此,钢琴小提琴二重奏,仍是记忆里的样子。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齐照颔首。
  要是可以,真希望这首曲子一直一直奏下去。
  温欢收起小提琴。
  他坐着,她站着。
  她用弓弦顶端碰碰他:“齐哥哥,要是你有空,我们可以经常练习。”
  齐照抓住重点:“经常?”
  “嗯。”温欢点头,趁势问:“我不住酒店了,能去齐哥哥那边住一阵子吗?
  齐照懵住。
  温欢:“干妈找了新房子,但是我……”找的理由卡壳,她偷瞄他一眼,眸底写满渴望。
  还是想离他近一点啊。
  她才回来没几天,他们重逢后的缓冲期都没过,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登堂入室。
  她知道自己应该等一等,可是,怎么等得了。
  等了六年,她藏了六年的心意,如今总算可以重新翻出来,她一刻都不想再等。
  “齐哥哥。”
  齐照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去酒店拿行李。”
  “行李在剧院后台。”
  “已经备好了?”
  “嗯,我想今天搬进去。”
  回去的路上,齐照激动得差点连方向盘都不会握。
  他偷偷瞄旁边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子,她正趴在窗边看风景:“齐哥哥,这条路好像是开往海边别墅的。”
  “对。”
  “你还住在那里?我记得以前齐哥哥还嫌弃那栋别墅太小,说想要换个大点的。”
  齐照神情不自然:“住习惯了,懒得换。”
  “我也住习惯了,住过那么多房子,就只有海边别墅有家的感觉。”
  听到她说家的感觉,齐照连心都想挖出来给她:“齐哥哥的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温欢扭头轻笑:“不怕我太放肆吗?”
  齐照满眼宠溺:“再放肆也受得住。再说了,你能放肆到哪里去,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温欢笑着静静看他,并不言语。
  阳光洒在她白瓷般的脸颊。
  风吹进车里,拂过她乌黑的头发。
  她一双火亮的星眸,含了五月明媚好春光以及他。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精,不谙世事的天真是伪装,娴熟撩人的妩媚是本貌。
  回到海边别墅。
  温欢和所有人一一打招呼。
  大家都很高兴,李妈差点抹眼泪。
  温欢观察房子里的布置。
  根本没有变化。
  一切都和六年前一样。
  就连当年她住的房间,都维持了原样。
  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门口多了一个人。
  温欢躺在床上没有动。
  齐照想了想,抬腿迈进去,声音柔和:“房间装修旧是旧了点,要是你不喜欢,可以换个新风格。”
  温欢闭着眼:“不旧,我很喜欢。”
  齐照走到床边,正犹豫该说些什么,忽然被人拉住手。
  女孩子半撑起身体,轻蹙眉头:“齐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齐照慌张:“没有的事,我做什么让你误会了吗?”
  她拽着他的手臂从床上爬起来,坐在他身前,仰起一张象牙白面孔,眼睛水汪汪,透着询问的好奇,甜糯声线跟羽毛似地挠得人耳朵痒:“那你为什么都不喊我欢妹妹?”
  有些人,一个眼神,即可令人疯狂。
  齐照大脑麻痹,行尸走肉般,自我意识全无。
  他抚上她的脸庞,听话地唤:“欢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