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强声音有些沉重。
  “这老王头一直说头疼，也从来没有去过医院，该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走了吧。”
  “唉，也是一个可怜的！”
  安国强说着，在老王头身边蹲下身来。
  “老王大哥，老王大哥……”
  他轻声喊了几嗓子，“你没事吧，还能起来吗？”
  连喊了好几句，也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该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众人一起看向秋萍。
  安国强也看向秋萍，“秋萍，你看到他时，他是怎么摔倒的？”
  秋萍站在人群前，“就是突然之间就那么摔了……”
  秋萍说起了刚才的事。
  刚刚，秋萍本来是想去老王头那边催催，但刚走到车队最后方，就看见老王头推着平板车歪歪斜斜地走了过来。
  老王头今天精神状态不太好，走路踉踉跄跄的。
  秋萍刚想过去帮忙，就见老王头突然身子一歪，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秋萍吓得连忙奔了过来，可是任凭她怎么喊，也没有动静。
  秋萍这才吓得喊人。
  听了秋萍的话，安国强摇摇头，“可能是没了，挺长一段时间了，就听说他头疼，的当时我也没多想。”
  “咱们这农村人呢，很多人有个头疼脑热也没有几个上医院的，都是硬挺着，结果……”
  安国强说着，弯腰，给老王头翻了一个身。
  众人纷纷退后，不敢多看一眼。
  罗兰也不由地别过头去。
  苏之燮蹲下身子，看向老王头。
  好歹也是“玉莹”她爹，如果老王头真死了，估计也得他给办丧事吧。
  苏之燮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闷哼。
  就见一直紧闭双眼的老王头徐徐睁开了眼睛。
  安国强一怔，随即惊喜地笑问：“老东西，你没死啊！我还认为你死了！”
  老王头苦涩一笑，他伸手摸了一下疼痛欲裂的脑袋，视线从安国强脸上，移到苏之燮脸上。
  “女，女婿……”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虚弱得要命。
  看着苏之燮的时候，眼神里全是悔恨。
  “我，我死了，不，不要紧，就是对，对，对不起我闺女……”
  话落，老王头突然老泪纵横。
  旁边，罗兰眼睛突然潮湿了。
  听到老王头这句话，她心里一疼，抬步就离开了。
  她心疼的，是她家闺女，和老王头无关！
  老王头看过来，视线落在罗兰背影上，他泪水流得更快了。
  似乎是感觉自己活不长了，回顾这一生，她悔不当初。
  看着罗兰背影，他张了张口，想喊一句：“小罗，如果我不在了，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傻根？”
  可是，看着罗兰背影，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之燮扭头看了一眼罗兰远去的背影，又扭头看向老王头。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你还能起来吗？”
  “我扶你起来，刚好今天要去镇上交公粮，顺道去看一下病吧。”
  关于老王头向荷花要钱看病，被荷花无情拒绝这件事，苏之燮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荷花从来没有提过。
  昨天晚上她和沈亮打来电话，就随便说起了这件事。
  荷花说起老王头，依旧是很厌恶，甚至说：“他活了死了的，真的和我们无关。”
  “也不是我心狠，而是他太可恨！”
  说完了，她还告诉苏之燮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玉莹。
  罗兰也是昨天才听说这件事。
  当时，罗兰也没什么。
  荷花恨她爹，那也都是当初老王头年轻时候造的孽。
  曾经那么多伤害，深深留在荷花脑海里，她忘不掉，每次午夜梦回，想起之前，她都会伤心流泪。
  童年的记忆是深刻的，就像是被人用刀子雕刻在了骨头了。
  幸福的童年会让人一辈子温馨，而不幸的童年，却要用一生去治愈。
  忘不掉的过去，摆脱不了的苦涩，让荷花再也不愿意和老王头有任何的接触。
  就连，老王头生病要钱，她也无动于衷。
  不是不孝顺，而是，一切皆有因果。
  荷花是觉得，一个人活着世上，如果一直给别人带来的都是在灾难与痛苦，那他得了病，肯定是老天也看不过去了。
  是老天要收了他！
  老天都要收走的人，她又何必把恶人救回来。
  荷花有点迷信，可苏之燮不迷信。
  虽然对这个老王头从无好感，但也不能见死不救。
  现在见老王头突然晕倒，苏之燮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即便是随便一个路人，他也得帮助一下，这和之前的事情没有关系。
  一码归一码。
  “还是去看病吧。”
  苏之燮说着，把老王头扶起来。
  老王头站起了身子，手扶着平板车，站了好几秒钟之后，他终于恢复了过来。
  见苏之燮说要带他去镇里看病，他摇摇头，“不去了，我有点累，还是回家休息一下。”
  说着，他看向安国强，“国强，我这些公粮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上交。”
  安国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今年能有这个觉悟，不拖不欠及时上交公粮，已经很进步了。”
  “我不但要帮你，还得表扬你呢。”
  说着，他扭头看向大柱子二柱子，“你们两个，快帮着把公粮卸下来，放咱们家拖拉机上吧。”
  “是。”
  大柱子二柱子听了，一起走过来，扛起了平板车上的麻袋。
  东子阿晨他们也赶紧过去帮忙。
  老王头说什么也不去看病，苏之燮见了，便从兜里掏出一个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叠百元大钞递给老王头。
  “这些钱你拿着，还是去看看吧，你要是不愿意跟着我们去，就找个时间让别人陪着你去也成。”
  “这些钱你先拿着去检查，不够，等我交公粮回来，再给你送去。”
  这一叠钞票，少说也有两三千快了。
  怎么会不够呢？
  根本就用不完！
  在镇上检查个疾病没多少钱！
  老王头眼睛一潮，视线落在那一叠钞票上，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直到安国强把那一叠钞票拿过来，直接塞到他手里，他才颤巍巍地接住了。
  安国强说：“之燮给你的，你就拿着！”
  “之燮说得对，看病要紧，这么滴吧，我先把你送回家，然后给你安排个人，今天带你去查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