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厂有严格的管理制度，所有的配件和出厂产品，都要标明流程和出处，然而大权都在自己人手里。
  做本假账，瞒天过海轻而易举。
  如此一来，陈雄就可以在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方伯所说的私人订单。
  陈雄和方伯乘坐东风铁甲，一溜烟驶向基地的工厂，那里是飞机部件的制造厂，就在基地后方两公里处，深处于大藏山的山谷中，非常隐秘。
  前几天陈雄试飞成功轰-118，正式的成品机在加紧投入生产，半年后会交付给国家，此时轰-118还是个绝密，除了这里的高层，没几个人知道。
  底下的兵员虽然见过很多次试飞，但并不知道那就是轰-118。
  陈雄走进工厂车间，参观零部件的制造，环境还算不错，敞亮的厂房里，各种流水线机器在不停运作，除此之外，还有精密机器操作台。
  操作台都是单独隔开，在里面忙碌的都是国内有数的机械工程师。
  方伯带领陈雄一边参观，一边讲解，陈雄却在其中一个操作台前停下了，他看到一个工程师在做奇怪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国字脸，胡子拉碴，带着黑框眼镜，身穿白大褂，白大褂到处都是污渍，已经快变成花大褂了，褂子里面的衣服也满是油污。
  陈雄走到他身边，问到一股子馊味，这人不知多久没洗过澡了，里面的衬衣领子卷在内侧，边缘居然一层黑，太邋遢了，陈雄都快看不过去了。
  但是吸引陈雄的并不是男人的邋遢，而是他正在做的事情，他懒散的坐在转椅上，手拿着一根银白色收音机天线，天线指向墙壁，墙壁上有个飞镖盘。
  只听梆梆几声响，细细的银针飞到飞镖盘上，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所以的银针都是从天线里射出去的。
  接连不断，射了好几根银针，当真古怪。
  难道那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天线，是个发射器？
  陈雄正要过去询问，邋遢男人忽然把天线扔到一边，从工作台上拿起手机，拨弄了几下，将手电筒的位置对准飞镖盘，只听轰地一声炸响。
  墙上冒出一股黑烟，飞镖盘中心被炸了个黑洞，四周扎满了银针，似乎是为了发泄射不中十环，才使出了这一手。
  这一手把陈雄吓了一跳，方伯也愣住了，刚才邋遢男人拿的是手机，可不是枪，真够古怪的。
  邋遢男人满意的看着飞镖盘，吹了吹手机，扔到工作台上，低头继续工作。
  陈雄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方伯，方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陈雄大步走过去，站在工作台前，台面上杂乱不堪，四下对比，发现只有他的工作台是这么混乱，别的工程师的屋子和工作台都很整齐。
  工程师一般都是很有条理的人，邋遢男人似乎是个例外。
  陈雄对他越来越好奇了，邋遢男人感觉面前有个人，但是并没有抬头，闷声问道：“没事别烦我，忙着呢。”
  陈雄无语，这人脾气还不小。
  细看他工作的架势，专注而有序，从旁边拿东西的时候，根本不看，手伸到杂乱的工作台上，伸手一摸就拿来用，好像正是他需要的。
  陈雄眼前只有一片混乱，说实话，他要是把手机扔进去，估计没有个三五分钟，他是找不出来手机在哪，这人却一拿一个准儿。
  邋遢男人见陈雄不走，抬起头看着他：“你是谁？”
  陈雄反问道：“你刚才投掷的飞镖，能让我看一下吗？”
  “不值钱的小玩意，有什么好看的？”邋遢男人对自己制作的东西不太在意，也没有拿出来给别人看的意思。
  陈雄又说：“我看你做的很不错，还有那个手机里，装的是子弹吗？”
  邋遢男人点头。
  陈雄笑了：“你很有才能嘛，怎么不试着做个成品出来？”
  邋遢男人哂笑一声：“谁会买，又能卖给谁，国家不需要这种东西，造它做什么？”
  陈雄思索着他的话，确实如此，一般人不需要这种东西，如果上升到专业层面，又太过儿戏了些，国家不需要这种奇怪的东西。
  想到这里，陈雄说：“如果你做出个成品，就刚才那两样，我给你五十，不，一百万。”
  邋遢男人呆了一下，抬头打量着陈雄，忽然笑道：“你是哪来的傻缺，有钱没地方扔了吧。”
  说罢仍旧低头工作，丝毫不理会陈雄，也不把那些钱放在眼里，他们的年薪其实不高，只有二十万左右，动动手挣个一百万，对普通工程师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他又是个例外。
  让人琢磨不透。
  陈雄对邋遢男人的骂声不以为意，但凡是有才能的人，都有点怪脾气，眼前这位似乎就是这样。
  方伯看不下去了，陈雄是他的贵客，也是他以后的合作伙伴，被一个小小的工程师辱骂，他不能置之不理，抬起拐杖，准备教训一下这个男人。
  陈雄按住了他的拐杖，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然后走到邋遢男人身后，在他头上嗅了嗅，好臭，不知多久没有洗头，头发都打绺了。
  陈雄低头瞥了眼工作台下面一层，有个相框倒扣在那里，旁边都是积尘，唯独那个相框很整洁，他趁邋遢男人不注意，用脚尖挑起相框，拿在手里。
  相框里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和儿子，笑的一脸幸福，爸爸一手揽着爱妻，一手按着儿子脑袋，很有精气神儿，脸上洋溢着自信和满足。
  陈雄转头看向邋遢男人，难以把相框中的男人和他对上号，但是从轮廓上看，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这是他的家人。
  陈雄略一思索，有了主意。
  恰好这时，邋遢男人转过头来，看到陈雄拿着相框，腾地站了起来，劈手夺过相框，骂道：“我艹你妈，谁让你动我东西的，滚！”
  “后生，说话注意点，你知道眼前站的是谁吗？”方伯冷着脸道。
  “我管他是谁。”邋遢男人眼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