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佳心底一惊，回头重新细看，才发现这幅明显致敬Gustav Klimt的《吻》的画作里面，拥抱独角兽的少女侧脸与她非常相似。
  林妙佳习惯了贺旻斐年少时期练习过的写实，自然对这种贯彻Baudelaire邪恶美学的象征主义作品不怎么感冒。
  “真的吗？”方知意诧异地重新看了一眼画作，他起初只是本能地感到惊艳和喜爱，并未想过里面的女人是以林妙佳为原型，“看来我还真的是……很喜欢你啊。”
  方知意拖长了音调说着，无奈地回头对林妙佳笑笑。
  贺旻斐背对着二人，闻言脊背僵硬了几秒才转身缓声道：“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送给你。”
  他是看着林妙佳说的，狭长漂亮的眸子似覆了层冰，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若只不过在送一张普通的习作。
  “啊！那……那怎么好意思？”林妙佳张口结舌。
  她其实也很想要这幅画，但她不知道拿什么来换——付钱肯定没意义甚至不礼貌，毕竟贺旻斐从小到大都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就像他初中时随便一件卫衣都是balenciaga，却会跟大多数中学生一样接地气地热衷于路边撸串儿。
  “就当……留个纪念吧。”贺旻斐微微敛目，转身示意工作人员把画取下。
  明明是平静而温和的语气，林妙佳却感到自己小心翼翼支撑了五年的淡定轰然崩塌。
  她没有跟贺旻斐说过分手，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她总有一种自欺欺人的错觉——他们之间从未结束过，哪怕各自开始了新的生活，哪怕她从来没想过回头，也心知肚明自己回不了头。
  然而此时此刻，他亲手给这段感情画上了迟来的句号。
  一切都过去了，留个纪念吧。
  仿佛是积攒了整整五年的眼泪终于彻底决堤，她再怎么想维持体面都克制不住涌出眼眶的泪水。
  方知意从来没见过林妙佳哭。
  他会爱上她，就是因为她永远都很酷，永远雷厉风行，永远处变不惊。在他眼里，她就像戴了主角光环在开挂一样。哪怕他遇见她的时候，她的人生彻底跌入谷底一无所有，她也从未就此颓靡放纵，哪怕逆风也能万丈高楼平地起。
  方知意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开口打破了僵局：“他该不会就是……你那个传说中的渣男初恋男友吧？”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林妙佳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一边道，“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你们不用管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越是拼命克制越是溃决。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刻舟求剑的蠢人，明明知道随着时间水下早已空无一物，但真正打捞不到任何东西的时候还是很难接受现实。
  “你能不能告诉我，渣男是什么意思？”贺旻斐静静地攥紧了拳头，撇开目光，胸口一阵发堵，“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这么久了还要被冠以渣男的称号，我自己都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