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说我们的轮胎撑得住吗？”郑沅欣啃着面包就矿泉水， 一口冰冷的矿泉水下肚，顿时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怎么就撑不住了？”郑裕霖将帐篷折叠好塞进背包里， 再用力往肩上一甩， 搓了搓手后一屁股坐在摩托车上，还说：“吃完没？该出发了。”
  说这话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山头厚厚的云雾， 自言自语说：“也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下雨， 这鬼天气变幻莫测的。”
  郑沅欣几口吃完了剩下的面包，拉高外套的拉链，向段扩的房车看了一眼说：“你着什么急， 我们不是还要等段扩吗？”
  郑裕霖挠了挠头：“你提醒我了，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正好，让我晒会儿太阳。”郑裕霖闭眼晒起了日光浴。
  段扩这时正忙着给段西西做早餐。今天的早餐没那么丰富，只是泡了两杯热乎乎的麦片， 在表面洒了一把从西北带回来的葡萄干。
  段西西一点儿也不挑剔， 捧着杯子一勺一勺地喝着， 段扩却是几口就喝完了。
  他走到驾驶座那里， 做着临出发前的最后一次检查， 这条路的路况十分不好，前半段到处都是炮弹坑和水坑， 非常考验司机的驾驶技术和轮胎性能， 不仅如此，爬上山之后还会经过一段无人区，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所以为了这次旅程能顺利进行， 段扩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哥哥， 我吃饱了。”段西西喝完了麦片， 把杯子端到水槽那里， 没跟段扩说便自顾自地打开水龙头洗杯子。
  等段扩出来时，段西西骄傲地拿起杯子说：“哥哥你看，我的杯子洗得干不干净？”
  “干净！”段扩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干净手臂，然后拉着她坐到后座上，往地上找了找，把还在睡觉的飞飞拽了出来。
  “西西记得要乖乖坐在座位上，最好也要一直抱着飞飞知道吗？”段扩把飞飞塞进段西西的怀里，然后给她系好安全带。
  “好，我知道了。”段西西点点头，然后低头看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的飞飞。
  它显然还没睡醒，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段扩转身回到驾驶座上，按下车窗，朝郑裕霖说：“我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郑裕霖猛得惊醒，虽然身体被太阳烤得暖烘烘的，可还是觉得有些冷，因此他也学着郑沅欣的样子，拉高了外套拉链。
  “行，那我和我姐先出发了！”郑裕霖笑着说，然后转头冲郑沅欣说：“走吗？”
  “当然走！”郑沅欣戴上手套，双手握住车把手，抬头看着苍翠的景色，深呼吸一口气说：“你先走，我跟在你后面。”
  郑沅欣和郑裕霖开的都是越野摩托，可即便如此，一开上布满碎石的土路，没过一会儿，双手便麻得不行。
  郑裕霖不放心地回头冲郑沅欣喊：“你行不行？”
  “怎么不行？”郑沅欣憋着一口气，不禁加快了速度跟在郑裕霖后面。
  好在他们没过多久就开进了一个小乡村，这个小乡村沿公路而建，这一路段相比刚开始较为平缓。
  郑裕霖一边降低速度，一边东张西望，沿途都是具有藏族特色的楼房，这会儿天气正好，风和日丽，小乡村静静地躺在晨曦之中，将醒未醒的模样，抬头远望，草甸上依稀可见悠闲吃草的牦牛。
  郑裕霖忽然停了下来，郑沅欣和他并列停在一起，问：“干嘛不走了？”
  “当然是好好欣赏一下了。”郑裕霖趴在车头上，回身向段扩的房车看去。
  却发现段扩的房车竟然离他有一段距离。
  段扩担心轮胎磨损，因此开得小心翼翼，中途还不放心地看一看段西西。
  虽然房车一路摇摇晃晃，可段西西却丝毫不受影响，不仅没有任何不良的身体反应，还好奇地扒着车窗，指着远处的牦牛说：“哇，有牛！”
  段扩看见郑裕霖在前面停了下来，便把房车开到一边，降下车窗后，他探出头去问：“怎么了？”
  郑裕霖笑了笑说：“没什么，我想好好看一看。”
  段扩便转头看向窗外，一看才发现原来他们开进了小乡村里，于是他笑道：“也行。”
  他解开安全带，转身拉着段西西下车。
  小乡村建在山石之下，民居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坡上坡下之间有木质栈道相连，农田上种满了即将成熟的青稞。
  段西西抓着段扩的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见到的景象。
  可她很快被一只躲在石头后面的小牛羔吸引了注意力。
  那只小牛羔也在好奇地打量着她，看着看着竟从石头后面钻了出来，一点儿也不怕人地往段西西的方向走去。
  “哥哥，我们去看小牛。”段西西晃了晃段扩的手说。
  段扩转头看去，那只黑白的小牛羔已经来到两人跟前。
  这只小牛羔看起来没几个月大，段扩蹲下来时，视线正好和它对齐，只见它的眼睛特别大，眼睫毛也特别长，正好奇地抬起头闻了闻。
  段西西搓了搓手，低声问：“哥哥，我可以摸一摸它吗？”
  “额，应该可以。”段扩斟酌着说。
  段西西听了便慢慢地伸出手，小牛羔特别配合地低下头，让她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
  “哇，它的毛好软。”段西西满脸惊喜，忍不住伸出双手在它的脑袋上拍了拍，它头上还有两个小小的牛角。
  可是那只小牛羔不知怎么了，忽然后退几步，低着头往段扩身上冲去，想用牛角来顶开他，可惜它还太小，牛角顶在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
  “你这小家伙脾气还挺大。”段扩摸着它的脑袋安抚道。
  飞飞护主心切，冲小牛羔汪汪地吠了几声。
  小牛羔低头向飞飞看去，睁着漆黑的眼睛看了它老半天，忽然低头往飞飞的脑袋上舔了舔。
  原本做出防御姿势的飞飞一时有些懵，不知该做何反应。
  “这小牛羔真可爱！”郑沅欣凑到段扩跟前，自言自语说：“这是谁家的？它妈妈在附近吗？”
  “这是我家的。”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
  抬头一看，山石后面是一位皮肤黝黑的小男孩，看起来也才十岁出头。
  他的表情一脸防备。郑沅欣笑道：“原来是你家的，你家的小牛真可爱。”
  小男孩听到这话，表情有所缓和，抬起头说：“它还很乖呢。”
  只听他唤了一声，那头小牛羔立马转头往小男孩身边跑去。
  “果然好乖。”郑沅欣点头夸赞道，然后起身去了自己的摩托车那边。
  一旁的郑裕霖正在不停地拍照，看见什么新奇的都要来拍一张，拍着拍着就将镜头对准了郑沅欣，却见镜头里的郑沅欣嫌弃地看着他说：“别拍我！”
  “不拍就不拍。”郑裕霖放下相机，再次感叹说：“这里的风景可真漂亮。”
  “漂亮归漂亮，我们是不是该走了？”郑沅欣一脚跨坐在摩托车上，她对这里的山村兴致缺缺，更期待后面那段路程，看看是不是跟人们调侃的那样，眼睛上天堂，轮胎下地狱。
  郑裕霖却被段扩手中的无人机吸引，他飞快地跑到段扩跟前，惊讶说：“你还有无人机啊？”
  段扩笑着道：“对，我打算用它来拍一段村落的视频。”
  郑裕霖点头说：“可惜，早知道我也应该带一架无人机过来的。”
  他蹲在段扩跟前，看段扩操作无人机，只见他将无人机慢慢地飞向天空，然后再缓慢地盘旋几圈，将整个村落的全貌全部拍了进来，从嶙峋的石山到错落有致的民居，再到翠绿的草甸以及随风摇曳的青稞，人文与地理环境自然交融的景色尽收眼底，让郑裕霖啧啧称奇。
  这一段拍完之后，段扩便将无人机收了起来，郑裕霖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问道：“那我们等下接着往前开？”
  “对。”段扩点头说，一转身却发现刚刚的小男孩站在他的房车前。
  那双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房车内部，可惜车窗贴了防偷窥膜，他几乎看不到什么。
  段西西抱着飞飞跑到他跟前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的车，我可以带你进去看看。”
  小男孩听见这话，赶紧摇摇头，轻咳一声说：“我才没有。”
  话一说完，他立马转身拉着小牛羔一溜烟就跑到那块大石头后面。
  不过，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段西西仍旧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之后，假装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拉着小牛羔往那片草地走去。
  段扩走过去拍了拍段西西的肩膀，说：“西西，我们该上车了。”
  “好吧。”段西西收回目光，弯腰将飞飞抱了起来，爬到后座上。
  这回不用段扩叮嘱，她自己就把飞飞紧紧抱在怀里。
  段扩便问：“西西刚刚有没有不舒服？”
  段西西茫然地看着段扩说：“没有呀。”
  “没有就好。”段扩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坐回驾驶座上，前面的郑沅欣和郑裕霖整装待发。
  郑裕霖回头看了段扩一眼，见他也准备好后便接着往前开。
  穿越山村的公路较为宽敞和平坦，段扩不自觉加快速度。
  他一路沿着乡间公路，穿越吊脚式的民居，看见一位穿着藏族服饰的少女骑着一匹马翻越山头，再开过建在潺潺流水之上的石桥，和抬头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牦牛四目相对……
  不知再接着往前开了多久，那座乡村渐渐地离他们越来越远，而前方的路况也越来越不好。
  郑沅欣放慢速度，抽空拿起手机一看，“哇，真的没信号了！”她看着微弱的信号格兴奋道。
  郑裕霖回头吐槽道：“没信号你还很兴奋是吧？”
  话还没说完，车头忽然一晃，要不是他及时稳住，只怕这会儿早撞上山石。
  “你小心点儿啊。”郑沅欣在身后提醒道，“算了，我们开慢点吧。”
  于是，郑沅欣和郑裕霖放慢了速度，可段扩比他们开得还慢，饶是如此，狭窄道路上随处可见的炮弹坑和泥泞的水坑还是让整辆房车左右摇晃起来。
  车内的物品跟着房车叮叮当当地摇晃起来，段西西乖乖地坐在座位上，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一会儿往前倾，一会儿紧紧地贴在车窗上，她双手一个不稳，飞飞顺势滚落到地上。
  可飞飞一点儿也不惊慌，反而还兴奋地跑来跑去，可惜又是一个剧烈的晃动袭来，它一个不稳便冲到驾驶室那里，撞了个满眼星星。
  清醒过来后，飞飞委屈地哼了一声，转身缩到段扩脚边。
  段扩低头看了飞飞一会儿，安慰说：“飞飞你待在我脚边别再乱跑了，我尽量开慢点。”
  话一说完，他果然放慢速度，却忽然看见郑裕霖和郑沅欣停了下来。
  “怎么了？”段扩探出车窗问。
  郑裕霖郁闷地说：“车爆胎了，还好我还有一个备用轮胎，你等会儿，让我换个轮胎先。”
  段扩便转头向四周看去，一看才知道他们已经开到了建于悬崖峭壁之上的公路上，他的房车离悬崖仅仅几米之遥，而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奇山怪石闯入眼中，仿佛一眼望不到天际。
  段扩禁不住推门下车，踩上公路的碎石，来到悬崖边上，低头向下看去，站在海拔三千多米的位置上，阳光强烈刺眼，漫天的云雾仿佛被踩在脚下，而造型奇异的山石像被斧头砍成，壮美景色震撼人心。
  一旁的郑沅欣和郑裕霖却没他这样的好心情欣赏景色，两人灰头土脸地蹲在摩托车跟前，手忙脚乱地换轮胎。
  郑裕霖一边换轮胎一边数落郑沅欣说：“叫你别开这么快吧？这可是最后一个备用轮胎了，再坏的话我是不是得拉根绳子拽着你的摩托车？”
  郑沅撇了撇嘴说：“知道了，这次我一定小心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