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作者:
红烧大排多放葱 更新:2024-04-30 14:30 字数:2036
陈萧戏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她上扬的嘴角放了下来,抿成一个不悦的形状:“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或不是,而是你什么意思。语言是人交流最主要的工具,即便是不想交流的人或事,也会因为不想交流而被动地被自己的表达出卖。不正面回答,就意味着不想回答;不想回答,就代表自己在问对的问题。齐阳的耳边传来自己的心跳声,狂躁的,巨大的,不休不止的。正当他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他都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齐阳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陈凌。”
话音落地,两人的周围只剩下寂静。
这条路上本就还没有人走动,加之今日天气不佳,阴阴沉沉不死不活的样子让整个冬日更加冷寂,即便是有风吹过,枝头上也没了可以“沙沙”作响的绿叶,枯枝间时不时传来被遗弃的折断声,“咔咔”地响着,像是垂死之人喉间的挣扎。
陈萧盯着齐阳的眼睛许久,她似乎正在考量齐阳手上的底牌,现在他已经打出了两张,第一张是一张废牌,除了过场没有任何用处。而第二张……这张牌,让陈萧有些措手不及。她一早就知道齐阳和陆延在调查自己都事,从最初陆延那场尴尬又谨慎的对话中,陈萧就知道他们其实并没有掌握什么有效信息。陆延在对战陈萧的牌局中惨败退场,她原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却不想半路还杀出一个齐阳来。陈萧知道自己不能自乱阵脚,就算齐阳知道陈凌又能怎样呢?陈凌的信息大概还挂在失踪人口的那栏里,只等七年失踪满期限以后宣布死亡,而现在已是第六年,就算齐阳查到了陈凌是陈萧的弟弟,他也只有一张无用的案件陈述,再往下,他又还能知道什么呢?但陈萧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她将自己的手掌藏进训练服过长的袖子里,握着拳头问道:“我弟弟怎么了?”
齐阳知道这是一种试探,一种对他到底了解多少的试探。他竭尽全力思考着,如何将掌握到的只字片语拆解成一小块一小块更为诱人的交易筹码,可这时,他都手机再次震动起来,齐阳恨不得现在就将这破手机扔进水里报废。他勉强自己将思绪拉回这场对峙中,脖颈僵硬地继续道:“你弟弟……还活……”
不等他继续说完,陈萧立刻打断道:“是的,他只是失踪,还没有被宣布死亡。”
“我不是这个意思。”手机依旧在他的裤子口袋里震动了几下,“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他还活着,你也知道……他、他活得不好。”
这下,陈萧的表情彻彻底底僵硬了。她的神态不再清高戏谑,齐阳甚至从她清晰的下颚线看出她正咬紧牙关站在那儿,双手也握紧成拳,似乎随时能一把击倒齐阳。他知道自己在这场语言的博弈中暂时获得了胜利,他的手上,甚至还握有总理这张最终底牌,而陈萧已经乱了阵脚。她开始怀疑齐阳到底知道多少,到哪一步;她更加好奇齐阳是怎么知道的,怎么查到的;让她更加紧张的是,如果齐阳都已经知道了,那接下来的计划是否还能顺利进行呢?
她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着,理智告诉她齐阳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但现实就在此时此刻打了她高傲的脸。她原以为军部已经将事件保护得足够秘密,无论是内部的资料还是参与的人员,所有的一切都只有少到不能更少的人得以参与。现下,谷雨和齐月已经调离了基地,齐阳究竟是从谁或是哪里找到的线索?
不,这都已经没有这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计划败露,她又应该如何才能救回陈凌?
这一刻,陈萧作为幸存者的愧疚终于爆发了。长久以来,这种愧疚感日复一日地折磨着陈萧,仇恨和内疚滋养着她的骨血,让她的每一步都朝着复仇行尸走肉。正是因为整个世界的无能为力,陈凌这六年来才一直忍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而自己也因为这份愧疚和责任哀毁骨立。她无法容忍六年来所有人的努力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向导付之一炬,如果可以,陈萧甚至在这几秒的时间内想过如何杀死齐阳来保全计划的实施。
可齐阳死了真的会有用吗?
齐阳是万般不能死的。陈萧知道齐阳的存在的意义,或许他自己还不知道,整件事之所以发生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二线基地,就只是因为齐阳在这里罢了。他可能还不清楚,他自己才是整个计划中最大的筹码,不是她,不是陈凌,甚至不是齐月,齐月不过是一颗可怜的弃子,而齐阳,齐阳才是能够撬动整个计划的支点。
她深吸一口气,看见齐阳的身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影出现。人群三三两两地往教学楼走着,原本静谧无人的道路逐渐热闹起来。陈萧缓缓舒出一口气,最后问道:“你究竟知道多少?”
齐阳握住那个该死的,不断震动的手机哄骗着陈萧:“比你想象中还多得多。”
陈萧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恢复了那冷漠又疏离的神情,凑近齐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说着她掏出手机,齐阳也了然地掏出手机与她地碰了碰。两人的手机都同时震了一下,齐阳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头像愣了愣,随即点了接受。
齐阳回头看了眼靠近的人群,还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再回头时,陈萧已经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第108章 明天
陈萧的头像上有两张脸,乍一看齐阳还以为她当真大胆到用自己和陈凌的合照来做头像,但细看后才发现,那是一面镜子。陈萧侧脸靠着镜子,镜子的另一边照印出另一个陈萧来,她就这么举着相机,将自己和镜中的自己一同照了进去。